林毅踉跄着跑下山道，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镇魔崖的封印术消耗了他大半精力，胸口胎记隐隐作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烙在上面。但比起身体的不适，心中的不安更甚——道观的钟声已经停了，山下一片死寂。
转过最后一道山弯，茅山道观的全貌映入眼帘。林毅的呼吸瞬间凝滞——山门倒塌，院墙多处破损，几处建筑冒着黑烟。更可怕的是，道观上空盘旋着浓重的阴气，即使不开阴阳眼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清虚师叔！林毅大喊一声，顾不上疲惫，拔腿冲向道观。
跨过倒塌的山门，眼前的景象让林毅胃部一阵绞痛。前院遍地狼藉，香炉翻倒，经幡撕裂，几个年轻道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林毅跪地检查最近的一个道士，手指颤抖地探向对方颈动脉——还有脉搏！只是昏迷而已。他连忙检查其他人，发现大多只是昏迷或轻伤，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师叔！清虚师叔！林毅起身向大殿跑去，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
大殿的情况更糟。供桌翻倒，祖师牌位散落一地，长明灯油洒得到处都是。三四个年长道士围在角落，听到林毅的喊声，同时转过头，脸上写满惊恐和悲痛。
林...林毅...最年长的明心道长声音嘶哑，快过来...清虚他...
林毅冲到角落，眼前的景象让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清虚道长靠坐在墙边，胸前一片血红，脸色灰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老道的右手紧握着一把折断的桃木剑，左手则死死攥着一个破碎的八卦镜。
谁干的？林毅声音颤抖，轻轻握住清虚道长冰冷的手。
明心道长摇头：不知道...一群黑袍人，带着厉鬼...太多了...我们挡不住...
清虚道长的眼皮突然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林毅后，闪过一丝亮光。
孩...子...老道气若游丝，封印...怎么样...
暂时稳住了。林毅紧握老人的手，师叔，别说话，我们先给您疗伤...
清虚道长微弱地摇头：不...行了...听我说...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道袍胸口，江城...九阴...聚煞...
林毅连忙解开老道的衣襟，发现里面藏着一张折叠的黄纸。展开一看，是一幅手绘的江城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九个地点，连起来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
这是...？
九阴...聚煞阵...清虚道长每说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黑袍人...准备的...已经...七个...
林毅倒吸一口冷气。九阴聚煞阵是茅山典籍中记载的顶级邪阵，需在九个极阴之地设下祭坛，吸引方圆百里的阴气汇聚一处。一旦完成，可强行打开阴阳通道，让幽冥生物大规模入侵人间！
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毅急切地问。
清虚道长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很久...他们...早有...预谋...老道突然抓住林毅的手，力道大得惊人，镇魂铃...给我看...
林毅连忙解下腰间的镇魂铃，递到老人面前。清虚道长颤抖的手指轻抚铃身，当碰到铃芯时，他浑浊的双眼突然睁大。
玄阳...天师...果然...他艰难地指向铃芯内部，看...
林毅凑近细看，惊讶地发现铃芯内部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幅微型图案——像是某种地下通道的简图，与他手中的江城地图有几分相似。
这是...？
水道...古城...通道...清虚道长的声音越来越弱，幽冥...另一条路...
林毅还想再问，却发现老人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眼神也开始涣散。
师叔！坚持住！林毅慌乱地按住老道的脉搏，却发现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清虚道长最后看了林毅一眼，嘴角竟浮现出一丝微笑：玄尘...没看错...你...果然...话音未落，老人头一歪，气息全无。
师叔！林毅大喊，但已无济于事。明心道长将手指放在清虚鼻下，片刻后沉重地摇了摇头。
林毅跪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虽然与清虚道长相处时间不长，但老人对他的关怀和最后的牺牲，让他心如刀绞。更让他愤怒的是，这一切都是幽冥势力的阴谋——用调虎离山之计牵制道观力量，同时派人破坏封印！
黑袍人...九阴聚煞阵...林毅擦干眼泪，小心折好地图收起来，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明心道长和其他人开始收拾残局，救治伤者。林毅帮着将清虚道长的遗体安放在临时搭建的灵床上，然后独自来到后院井边，用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脸。
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林毅盯着水桶中自己扭曲的倒影，思绪万千。清虚道长临终前提到的古城水道是什么？为什么镇魂铃会突然显现出那幅图案？九阴聚煞阵还差两个地点就完成了，黑袍人会在哪里设坛？
最重要的是——他该如何选择？是像玄阳天师说的那样，尝试彻底消灭幽冥之主，还是稳妥地加强封印？前者几乎必死无疑，后者则只是暂时解决问题...
守住本心...林毅喃喃自语，想起师父和玄阳天师的教诲。他抬头望向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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