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古韵鉴宝大赛决赛。
顶级专家们虎视眈眈，民间高手宋青云以一分之差领先叶辰。
压轴藏品登场——一个布满灰尘的破旧木盒。
全场嗤笑，宋青云讥讽叶辰是“垃圾堆里刨食的野狗”。
叶辰神瞳开启，古老而磅礴的气息让他灵魂震颤。
木盒内一件龙形玉器，断裂处血沁诡异，铭文蕴含失传王朝秘辛。
“西周三百年，虢国祭天礼器‘龙血觹’，填补《周礼》空白！”
叶辰话音落，全场死寂。
宋青云当场砸碎手中瓷瓶：“作弊！你他妈一定作弊！”
叶辰目光锁定玉器断裂处，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凉气息，竟与祖传那枚玉佩碎片隐隐呼应……
江南古韵鉴宝大赛的决赛大厅，空气黏稠得如同凝固的松脂。顶棚射下的强光柱，精准地刺破悬浮的微尘，打在中央展台上那几件光芒夺目的器物上——一件釉色肥润如脂的元青花缠枝牡丹大罐，一把镶嵌宝石、寒光流转的波斯萨珊王朝鎏金弯刀，还有一幅绢色古旧、笔触仿佛带着生命律动的明代沈周山水手卷。每一件都价值连城，散发着足以让任何藏家心醉神迷的古老辉光。
评判席上，几位头发花白的顶级权威，孔老、孟老、魏老，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锐利，在器物上一次次逡巡、审视、交流眼神。每一次低声的讨论，都牵动着台下所有参赛者和观众紧绷的神经。
电子记分牌上，猩红的数字无声地诉说着残酷的角逐：宋青云：95分。叶辰：94分。
一分之差，天堑鸿沟。
宋青云端坐在参赛席前排，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他端起手边的汝窑青瓷小杯，优雅地啜了一口清茶，仿佛不是在参加激烈的决赛，而是在自家书房享受午后闲暇。只有眼底偶尔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才泄露出他紧绷的内里。他微微侧头，余光扫过坐在后排角落的叶辰，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和讥诮，如同在看一只误入华堂的苍蝇。
叶辰却恍若未觉。他只专注地看着台上的器物，又或是目光穿透了它们，落在更遥远的地方。只有坐在他身边的苏晚晴，那双紧握的、指节微微发白的手，泄露了她内心的焦虑。她忍不住低声：‘叶辰…’
叶辰只是抬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指尖传来的温热和沉稳奇异地让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他只是微微摇头，目光沉静依旧。
“肃静！”主持人浑厚的声音压下大厅内细微的嘈杂，“下面，请出本次大赛最终压轴鉴定品！”
工作人员郑重其事地推上一个特制的防震玻璃推车。然而，当一件覆着深蓝色绒布的物件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展台中央时，全场瞬间陷入一种古怪的寂静。
那物件不大，但覆盖它的绒布上，积着厚厚一层尘埃，边角甚至有些破损。当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带着某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缓缓揭开绒布时，露出的东西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一个盒子。
一个极其破旧、毫不起眼的木盒子！
深褐色的木质早已失去了光泽，布满划痕和磕碰的凹陷，木纹在岁月侵蚀下开裂出细密的缝隙。没有一丝花纹，没有任何镶嵌，朴素得像刚从某个废弃老宅的墙角旮旯里刨出来。它躺在光洁的展台上，与周遭珠光宝气的名品格格不入，简直像是闯入瓷器店的瓦砾。
“扑哧…”不知是谁率先憋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嗤笑。
瞬间，这嗤笑声像是点燃了引线，大厅各处都响起了嗡嗡的低语和毫不掩饰的轻笑声。
“压轴？就这？”
“主办方这是江郎才尽，还是纯粹想逗大家一笑？”
“我看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吧！哈哈！”
宋青云脸上的矜持微笑彻底绷不住了，他身体前倾，仔细盯着那盒子看了几秒钟，随即像是确认了什么极度可笑之事，简膀开始无法控制地耸动，最终爆发出一阵极其响亮、充满嘲讽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压轴？这破玩意儿也叫压轴？江南古韵的水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他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夸张地用手背擦了擦，随即猛地收住笑容，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射向角落里的叶辰，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刺耳：
“叶辰！看见没？这就是你用尽吃奶的力气挤进决赛的‘对手’？一堆臭烘烘的垃圾！主办方这是在可怜你啊，给你一个在垃圾堆里刨食的机会！也对，野狗嘛，不就该翻翻垃圾捡点剩骨头？哈哈哈哈！”他故意将“野狗”两个字咬得极重，在寂静下来的大厅里回荡，带着赤裸的羞辱。
评委席上，孔老、孟老等权威都皱紧了眉头。孔老不悦地看了宋青云一眼，沉声道：“宋先生，请注意言辞！”
宋青云傲慢地一摆手，仿佛权威的提醒也成了对他胜利的干扰：“孔老教训的是，不过嘛，事实如此。某些人靠着点狗屎运混进决赛，难道还不许人说？我看这破盒子，连鉴定价值都没有！这次大赛的头名，我宋某人就笑纳了！”
尖锐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向叶辰。苏晚晴气得脸色发白，正要起身反驳，却被叶辰紧紧按住了手。他的手依旧温热，甚至没有一丝颤抖。
就在宋青云肆无忌惮的叫嚣和全场混杂着轻视、好奇、鄙夷的目光焦点中，叶辰缓缓地、平静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看宋青云，也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如同穿越了虚空，牢牢地锁定在那个刚刚被嘲讽为“垃圾”的破旧木盒之上。
识海深处，一点金芒无声跳动，随即骤然扩散！视野瞬间被夺目的金光笼罩，如同开启了另一个维度。
透视！穿透！
粗糙开裂的木盒外壳在视野中如同透明的薄纱般瞬间消散。
盒内，静静地躺着一件器物。
那是一件玉器。
一件残破的玉器！
它的主体是一条盘曲狰狞的虬龙，龙身并非后世常见的圆润流畅，而是充满了上古的粗犷与狞厉！刀锋般的鳞片层层叠叠，巨大的龙爪遒劲有力，死死扣在一枚滚圆的玉珠之上。龙首高昂，怒目圆睁，巨口獠牙毕露，一股穿越时空、蛮荒而暴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玉质本身却极其温润通透，如同凝固的羊脂，内里流淌着若有若无的、恍若活物的云絮状光华。最刺目的，是龙颈处一道触目惊心的断裂！断裂口并非平滑的茬口，而是布满了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的深红色沁纹！那红色，浓得化不开，深邃得如同干涸凝固的血，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和不祥！
然而，最让叶辰灵魂剧颤的，并非这玉器本身磅礴的古老气息和狰狞的造型，也不是那诡异的血沁断口。
而是——
当他的神瞳之力如同水银泻地，无微不至地覆盖在玉龙断裂的内部断面时，在那浓得如同实质的血沁脉络深处，极其隐秘地，竟镌刻着几个细小到几乎无法用肉眼辨识的古篆！
那不是寻常的铭文！每一个字形都扭曲怪异，笔画如同盘旋的蛇虫，充满了原始的巫祝气息！
几乎是看到这几个字的瞬间，一股冰冷、苍茫、如同来自洪荒星海尽头的古老信息，带着撕裂灵魂般的冲击力，蛮横地撞入了叶辰的意识深处！识海中的黄金瞳骤然急速旋转，金光大盛，努力消化着这股突如其来的洪流！
龙…血…觹（xi）…
西…周…虢（guo）国…
祭天…通神…镇国重器！
残缺的碎片信息在脑海中翻滚、拼凑、重组！与此同时，神瞳之力自发流转，这条狰狞玉龙所蕴含的一切信息，它的材质分子结构、内部最细微的自然老化痕迹、雕琢工具留下的每一道风化磨损的刻痕，甚至是断裂处血沁中蕴含的某种难以言喻的物质成分……都在刹那间被神瞳解析、印证，与那撞入的古老信息相互佐证！
一幅被遗忘在历史尘埃深处的画卷，在叶辰的“眼”前，轰然展开！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仿佛只过了一瞬。叶辰眼中璀璨的金芒缓缓收敛，重归深邃的平静。他脸上不见震惊，只有一种洞悉万古的了然与凝重。
整个大厅依旧沉浸在宋青云引发的哗然和嘲弄的余波里。
“怎么样，叶大师？”宋青云抱着胳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讥笑，声音拖得长长的，“翻完你这堆‘垃圾’，可有什么了不得的‘高见’？还是乖乖认输，夹着尾巴滚……”
“此物，”叶辰平静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无形的利刃，陡然切断了宋青云的喧嚣，清晰地穿透了整个大厅的嘈杂。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叶辰抬步，步伐稳重如山岳，一步步走向中央展台，走向那个孤零零的破木盒。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盒中之物。
“并非凡俗之物。”叶辰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他走到展台前，在无数道惊疑、不解、嘲弄、审视的目光中，在工作人员紧张地注视下，亲自打开了那个破旧木盒的铜扣。
动作轻柔却无比坚定。
盒盖掀开。
狰狞残缺的玉龙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
狰狞的造型，断裂的脖颈，浓得化不开的血沁……瞬间冲击着所有人的视觉！
“嘶——！”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之前的嘲笑瞬间凝固在许多人脸上。
叶辰的声音如同沉稳的钟磐，在寂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的大厅中回荡，一字一句，清晰地砸落：
“此乃‘龙血觹（xi）’！”
“西周，某代虢国国君，为祭天通神，祈愿国祚，集国中玉工巧匠之力，以昆仑神山所出极品羊脂白玉，倾尽国力心血，耗时十载，方才琢成！”
“其造型取上古虬龙之狰，龙爪锁玉璇（天象之珠），龙首昂而口吐真言。龙颈处血沁，非后天侵蚀所致，乃其初成之际，以虢国公室宗长心头热血，混以西陲玄鸟之精魄浇灌祭炼而成！以求沟通天地祖灵，护佑邦国！”
叶辰的目光锐利如电，扫过那狰狞的龙首断口内部：
“玉质温润，内蕴云絮宝光，此为昆仑羊脂真髓！刀工古拙，纹饰狞厉，转折处锋芒犹存，桀骜不驯，此为西周中期偏早，‘臣’字目兽面纹向后期‘牛角’饕餮纹过渡之典型特征！非后人所能仿其神韵万一！”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震撼：
“此器，正是《周礼·春官·大宗伯》篇中曾一笔带过，‘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其后续遗失部分所载，专用于天子分封诸侯国主祭天通神之无上重器——龙血觹！”
“此物现世，足以填补《周礼》长久以来关于诸侯国最高等级祭天礼器记载的空缺！其历史价值，无可估量！堪称……”
叶辰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评委席上：
“当之无愧的国宝！”
“轰——！”
死寂！
如同雷霆炸响后的真空！
整个江南古韵决赛大厅，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空气凝固，光线停滞。每个人都僵在原地，脸上所有的表情——嘲弄、不屑、好奇、震惊——都在这一刻被定格，如同拙劣的雕塑。只能听见无数颗心脏疯狂擂动胸膛的砰砰巨响，以及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宋青云脸上那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扭曲、碎裂、崩塌！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血丝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死死地盯着展台上那块狰狞的断龙玉和一脸平静的叶辰。不可能！绝不可能！一个破盒子里的垃圾玩意儿，怎么可能是国宝？《周礼》？虢国？祭天重器？叶辰这野狗是在胡说八道！他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放屁！”一声歇斯底里的、破了音的嘶吼猛地撕裂了死寂！宋青云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恶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色煞白中透着疯狂的血红，一根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叶辰的鼻尖：
“胡说八道！信口雌黄！叶辰！你他妈是在编故事！什么虢国祭天！什么《周礼》遗失！全是放屁！编！接着编！就凭这破烂玩意儿？你当在座的各位权威是傻子吗？！”
他猛地转向评委席，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而发抖：“孔老！孟老！魏老！你们听听！听听他这疯子在说什么？他这是侮辱大赛！侮辱我们所有人！他一定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作弊！我要求立刻取消他的资格！把他轰出去！”
评委席上，孔老、孟老、魏老三位权威早已不复之前的沉稳。当叶辰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龙血觹”“虢国”“祭天”“《周礼》补遗”这些关键词时，他们的心脏就几乎停止了跳动！
此刻，面对宋青云疯狂的咆哮，孔老猛地站起身，他的白发似乎都在激动地颤抖，苍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肃静！宋青云！你给我闭嘴！”
他不再理会如同疯魔般的宋青云，目光灼灼，几乎是扑到了展台前！孟老、魏老紧随其后，三位顶尖的文物泰斗，再也顾不得仪态，几乎是趴在了防弹玻璃罩上，眼睛死死地贴着玻璃，恨不得将那块狰狞的断龙玉吞进眼睛里！
老花镜被推到额头上，放大镜被急切地用上，孔老甚至颤抖着手，示意工作人员打开特制的鉴定光源！强光打在那深浓似血的红沁上，打在玉质内部流淌的云絮宝光上，打在龙首断口处那古拙到极致、却又带着难以言喻力量感的刀痕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厅里只剩下三位老人沉重的呼吸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他们之间几乎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夹杂着大量专业术语的急促低语：
“……刀工…绝对吻合西周中期偏早！看这里…‘臣’字的变形…过渡特征极其清晰！”
“玉质…温润如凝脂…内蕴光华…昆仑料！绝对是！”
“这血沁…位置…渗透的脉络…太自然了！太深了！人工绝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还有这造型风格…狞厉…凶煞…带着上古巫祝的气息…与已知的虢国贵族墓葬出土玉器风格…高度一致！前所未见！前所未见啊！”
“《周礼》…大宗伯篇…那段遗失的记载…‘以玉作六器……诸侯承天子命，祭其方岳，当用…’ 后面确实语焉不详！难道…难道…”
三位权威的脸色从凝重，到震惊，再到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激动狂喜！他们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足足过了将近二十分钟，这令人窒息的沉寂才被打破。
孔老缓缓直起身，他深吸一口气，似乎要将肺部所有的空气都吸进去，以此来平复那翻江倒海的情绪。他苍老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泛起异样的红光，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屏息以待的脸，最终落在了叶辰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撼，有狂喜，有难以置信，最终，全都化作了毫不掩饰的激赏！
他拿起话筒，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音，却在寂静的大厅中如同惊雷般炸响：
“经评委团反复合议，并对照相关史料、出土标准器形制风格综合分析，一致认定——”
孔老的声音顿了顿，仿佛要积蓄足够的力量来宣布一个石破天惊的事实。
“参赛者叶辰先生，对最后一件压轴藏品——龙形玉器的鉴定结论……”
“完全！正确！”
“轰——！”
这一次的死寂，瞬间被引爆！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喷发的出口！
“天啊！是真的！！”
“国宝！真的是国宝！”
“《周礼》补遗！填补历史空白！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叶辰！是叶辰鉴定出来的！”
惊呼声、议论声、难以置信的尖叫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大厅！闪光灯疯狂地亮起，如同暴雨梨花，瞬间将展台和叶辰淹没！记者们不顾一切地向前涌去，试图捕捉这历史性的一刻！
“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孔老！你们被他骗了！被骗了！”宋青云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自己唾手可得的胜利就这样被一块“垃圾”碾碎！无法接受自己会被叶辰这个他视作野狗的人以如此碾压的姿态踩在脚下！
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让他失去了理智！他猛地抓起手边桌面上一个作为道具的清代粉彩小瓷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展台上的防弹玻璃砸了过去！
“哐当！！”
瓷瓶在坚硬的防弹玻璃上撞得粉碎！碎片四溅！
这疯狂的举动让喧嚣的大厅瞬间又是一窒！
“保安！拦住他！”孔老脸色铁青，厉声喝道。
两名安保人员迅速上前，死死按住了状若癫狂，还在挣扎嘶吼的宋青云。
叶辰的目光，却并未在宋青云身上停留半分。跳梁小丑，已不值得他浪费一丝心神。
他的全部注意力，在宣布结果的那一刹那，就再次被那件“龙血觹”深深吸引。更准确地说，是被它断裂脖颈处，那浓稠如同实质的血沁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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