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山壁对碎片的压制效果,显着得超乎想象。那枚曾经让他们陷入绝境的灾厄之源,此刻就像一条被拔了毒牙的毒蛇,虽然依旧存在,却已无法构成致命的威胁。
然而,这短暂的、如释重负的喜悦,很快便被一个更加深邃、更加神秘的谜团所取代。
陈恪与杜衡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山谷深处那股神秘的呼唤,牢牢地吸引住了。
那呼唤,并非通过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一种直达灵魂本源的、无法抗拒的牵引。它古老、苍凉,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宇宙洪荒的孤寂,却又隐隐透着些许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让杜衡那残存的魂体,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剧烈的共鸣。
就像一个失忆了万年的游子,突然听到了故乡的歌谣;就像一滴融入了大海的水珠,突然感受到了来自源头的潮汐。
“必须进去一看。”
杜衡的意念,在陈恪的脑海中响起,这一次,他的声音里不再有虚弱,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断与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
“此地既然能压制碎片,说明其蕴含的规则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或许,它的内部,就藏着彻底解决这枚碎片的办法。更重要的是…这呼唤…它与我血脉的源头密切相关。陈恪,我感觉…这或许是我恢复记忆,甚至弄清‘星魄’究竟是什么的关键!”
陈恪看着自己怀中那枚剧烈震动的“墟”令,他能感觉到,杜衡的魂火,此刻正燃烧得异常旺盛。他知道,这对杜衡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一个机会,更是一个可能存在的、关于“我是谁”的答案。
他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
“好,我们进去。但必须做好准备。”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已经被山壁力场压制得几乎毫无反抗之力的黑色碎片,重新用油布和兽皮包裹好。然后,他在谷口附近,仔细地寻找,最终在一块巨大的、与山壁连为一体的岩石下,找到了一道极其隐蔽的石缝。
他将碎片塞入石缝的最深处,又用几块小石头将其堵死,最后还在周围做了几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不起眼的标记。做完这一切,他才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个最大的祸害,暂时被隔离了。
确保了碎片暂时无法为害后,他转过身,对阿兰娜说道:“阿兰娜,我们要进去了。跟紧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阿兰娜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的小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这片山谷相称的、宁静的好奇。
陈恪深吸一口气,怀揣着那枚依旧在微微震动的“墟”令,带着阿兰娜,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片被环形山壁所包围的、幽深的谷地。
一步踏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谷内与外界,截然不同。
万籁俱寂。
这里的寂静,比谷口处更加纯粹,更加彻底。连他们自己的脚步声,都被那股奇异的力量所吸收,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显得格外空旷而虚幻。陈恪刻意地咳嗽了一声,那声音在喉咙里响起,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无法传出分毫。
空气异常清新,带着雨后泥土与古老青苔的湿润气息,深吸一口,连肺腑都感到一阵舒畅。这股气息,与碎片那污浊、邪恶的气息,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阿兰娜好奇地伸出手,触摸着身边一株长着银色叶子的奇特植物,她胸前的骨链项链,此刻不再发烫,反而传递出一种安宁、平和的温润感,仿佛一个受惊的孩子,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那股来自山谷深处的牵引感,也越来越强。它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杜衡的魂体,也牵引着陈恪的脚步。
终于,在穿过一片由银色植物构成的奇特林地后,谷地中央的景象,逐渐清晰地呈现在他们眼前。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地貌。
那是一片残破的、却依旧能看出其昔日宏伟轮廓的古老石殿遗迹。
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石柱,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上面爬满了厚厚的苔藓与藤蔓。曾经高耸的殿顶,已经完全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在柔和的光线下,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但即便如此,那股源自远古的、磅礴而苍凉的气势,依旧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陈恪的目光,落在那些断裂的石柱上。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石殿的材质,呈现出一种暗沉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青黑色,与“墟”令的材质,与他们在漠北古祭坛上看到的石料,如出一辙!
而它的建筑风格,则比那座祭坛,更加古老,更加古朴。它没有繁复的雕刻,没有华丽的纹饰,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线条,却透出一种与天地同寿的、原始的宏伟。
“是‘他们’的造物…”杜衡的意念,带着些许颤抖的激动,“是‘墟’的建造者…我的…同族…”
那股神秘的、牵引着灵魂的呼唤,其源头,就在那片残破石殿的最深处。
那里,仿佛是整个山谷寂静的中心,也是所有秘密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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