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灵焰的柔光如温暖薄纱,静静裹着床榻上的比比东。在这光晕里,她终于沉入深度安稳的睡眠——整整十二年,自踏上罗刹神传承之路起,她就没睡过一个不被折磨的安稳觉。罗刹神要的从不是“传人”,而是被痛苦逼疯、只剩戾气的傀儡。这些年,她像被无形锁链捆缚,闭眼要防神识嘶吼,连呼吸都带着紧绷的疲惫。
可今夜不同。被灵焰灼伤的罗刹神神识,早已缩回她身体最深处,连一丝阴冷气息都不敢泄露;灵焰暖意顺着经脉漫开,如温水浇过冻僵的四肢,一点点熨帖神识啃噬的创伤——骨血里的疲惫、疼到麻木的神经,竟都在柔光中松缓,紧锁的眉头也不自觉舒展。
她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没有武魂殿的算计,没有罗刹神的折磨,只有纯粹的旧时光:儿时扎着麻花辫、穿着粗布衣,和玩伴在田埂上追蝴蝶,笑声脆如银铃;武魂觉醒时双生武魂亮起,众人惊喊她“百年难遇的天才”,周围全是艳羡;刚进武魂殿时,她眼里有光、一心变强,没被糟心事磨掉锐气,走路都带着不服输的劲儿。
梦里还出现了玉小刚。可他和记忆里完全不同——不再是武魂变异、魂力难升的“废物”,反倒成了绝世天才,手握一柄冷光剑武魂,舞得虎虎生风,剑气劈开尘埃,连长老都围着夸赞。更恍惚的是,梦里的千寻疾为拉拢这少年,竟当着众长老的面,将她许配给这意气风发的人,说“你俩都是天才,正好相配”。
比比东心头发慌,满是不真实感——玉小刚明明是废物,何时成了这般模样?她想凑上前看清少年的脸,可对方收剑转身,她彻底愣住:哪是玉小刚?眉眼神态,分明是弟子林策!“林策”步步走近,轻轻牵起她的手,掌心暖如骄阳,声音裹着灵焰般的暖意,轻声唤道:“东儿。”
这声“东儿”让她脸颊发烫,如被火烤。她彻底慌神,脑子乱成一团——是梦是真?刚才还是玉小刚,怎眨眼间就成了林策?可掌心的温度真切无比,少年的眼神温柔似水,满是纯粹的欢喜。她鬼使神差地红着脸应了声:“嗯。”
现实里的林策,左手托着生命灵焰,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比比东。他觉得老师此刻美得惊人——没有教皇的威严,没有被折磨的脆弱,只有卸下所有防备的安静之美。长睫轻轻垂下,脸色虽依旧苍白,却透着柔光,连平日冷硬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他舍不得移开视线,只想把这张脸深印在记忆深处,哪怕千万年沧海桑田,也不忘此刻模样。
望着灵焰跳动的光,林策心绪复杂:灵焰对他而言,是天大的机缘——有了无尽寿命,不必怕寿元不足、未突破便陨落,炼体、聚灵、超凡、入圣、化神乃至成仙,靠时间总能走到顶点。可转念一想,这无尽寿命又何尝不是一副枷锁?若真爱上一人,怎忍心看对方从年轻鲜活到衰老迟暮、最后老死在自己眼前?哪怕是封号斗罗、极限斗罗,生命终有尽头,到时只剩他孤零零记得过往的一切。况且焰老说过,灵魂千年后会彻底泯灭,世上再无爱人的气息。这样的孤独,他怎能承受?
天渐渐亮了,朦胧晨光透进窗户,洒在比比东脸上。她蒙着睡意的美眸缓缓睁开,眼尾带着刚醒的湿意。一睁眼,便撞进林策目不转睛的视线——他还维持着昨夜的姿势,手肘撑在床沿,目光落在她脸上,藏着未及收回的温柔。比比东愣住了,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的延续,竟也没移开眼,就这般与他深情对视,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林策先反应过来,怕盯着老师太过失礼,赶紧收回目光,耳尖发烫,慌忙开口:“老师,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这声“老师”如警钟般,瞬间将她拉回现实。她心头一沉,才后知后觉——温暖的梦,终究还是醒了。一丝难言的失落漫上心头,她甚至悄悄期盼:若这梦永远不醒就好了,若林策再唤一声“东儿”,她哪怕放下教皇身份、卸下武魂殿的责任,也愿立刻跟他走,去往天涯海角都好。
可现实容不得半分恍惚。比比东压下翻涌的情绪,撑着身子坐起,语气尽量平淡:“策儿,昨晚我修炼出了点岔子,多亏你的生命灵焰稳住了我,帮了大忙。”她没提神识的事,没说自己的脆弱,只找了个最稳妥的借口。
“老师,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您没事就好。”林策赶紧应声,没敢多问——他知道,老师不想说的事,再追问也无用。
比比东微微颔首,垂眸整理着皱掉的衣摆,瞬间敛去所有私人情绪,重拾教皇的威严:“好了,不耽误你上课。你去准备吧,我先回殿里。”话音落下,她身形如疾风般掠动,没等林策说出“我送您”,便从落地窗掠出,消失在晨光里——仿佛昨夜那个脆弱、依赖他的人,从未出现过。
林策望着空荡荡的落地窗,僵在原地手足无措。愣了好一会儿,他猛地甩头,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声骂道:“林策,你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她是你的老师!是带你来武魂殿、处处护着你的老师!你怎么能对她有这种心思?更何况……你连陪她相守一生都做不到,凭什么想这些?”他深吸一口气,满是懊恼,“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修炼,别辜负老师的信任!”说着,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拿起课本和笔袋,快步出门朝教学楼走去,脚步快得像是在逃避什么。
比比东刚回到教皇殿寝殿,推开门就被一股冰冷的气息裹住——空旷的大殿没有半分人气,只剩墙角的烛火明明灭灭,映得地砖的影子忽长忽短。她站在殿中,心里堵得发慌,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忽然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说说那个梦、说说那份不该有的渴望。可转念一想:谁能真正懂她?她是高高在上的教皇,是武魂殿的掌权者,怎能对自己的弟子生出情愫?这事若是传出去,她会被天下人嘲笑,连林策都会卷进无尽的是非之中。
她抬手扶住冰凉的殿柱,指尖的寒意让她清醒了几分,可眼眶还是不自觉地红了——难道真是自己命不好?从儿时的纯粹烂漫,到被毁掉的初恋,再到如今连一份真心的渴望都要深埋心底,连做梦都要小心翼翼……想着,一滴眼泪滑落,顺着脸颊淌下,悄无声息地砸在冰凉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又很快干涸,仿佛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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