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策扶着软倒的少女,只觉头大。本是猎魂结束、待天亮就准备离开星斗大森林,前往史莱克学院,如今倒好,救个人竟成了甩不掉的累赘。他无奈叹气,弯腰将少女打横抱起,刻意避开她胳膊、肩头的伤口,指尖轻抬、动作放柔,生怕稍一用力就碰疼了她。
抱回土坡营地,他能清晰感觉到少女浑身发僵——即便昏睡,眉头仍拧成疙瘩,嘴角紧抿,似还在畏惧昨夜的追杀。林策先将自己铺的干草拢得厚实些,又扯了片干净的树叶垫在她身下,才轻轻把她放下。许是营地安稳,少女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终是沉沉睡去。
次日太阳爬高,斑驳光影透过枝叶洒在少女脸上。她猛地惊醒,“噌”地坐起,手下意识往身侧摸去,显然还在忌惮黑衣人突袭。可周遭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哪有半分追杀者的影子?不远处树底,那个剑眉星目的挺拔少年正盘膝冥想,正是昨夜的救命恩人;再低头看自己,伤口已被草草包扎,疼意大减,连皱巴巴的衣裙都被理得平整。
察觉她醒了,林策缓缓睁眼,四目相对。他先开口,语气平静:“醒了就好,我叫林策。”少女攥了攥衣角,指尖仍在发颤,轻声回道:“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朱竹清。”
林策望了望头顶太阳,估摸着时辰不早,起身道:“先吃点东西,你身子还虚。吃完赶紧走,尽早离开星斗大森林——就你现在这状态,独自待在林里,遇上魂兽或坏人,活不过一个时辰。”朱竹清知他说的是实话,乖乖点头。林策摸出油纸包的干粮与水囊,递到她手中。
朱竹清不敢耽搁,快速啃完半块饼、喝了些水,两人立刻动身。林策在前开路,长剑轻挥便斩开挡路的藤蔓与灌木,朱竹清跟在身后,脚步虚浮却咬牙没掉队。终于在日落前踏出森林边界,走进附近小镇,街上行人往来,透着烟火气。见她彻底脱险,林策停下脚步:“朱竹清,到这儿就够了。你找地方落脚,我们后会有期。”说罢转身就要往镇上旅店走,准备明日便启程前往索托城。
可朱竹清站在原地没动,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尖泛白,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林策回头纳闷:“怎么了?还有事?”
朱竹清抿着唇,声音细若蚊蝇:“我……我跑的时候,钱袋和行李全丢了,现在一个铜魂币都没有,也不知道该去哪……”
林策无奈扶额叹气。总不能真把人扔在镇口。他转回身,带她往镇里走去。寻到一家干净的旅店,他开了两间相邻的房,又特意嘱咐老板:“我们刚从星斗大森林出来,折腾一路,待会儿给每个房间送点热乎清淡的饭菜。”老板笑着应下,引他们上了二楼。
朱竹清进房后,用水盆简单清洗了脸手,刚收拾完,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早上只吃了点干粮,赶路一天早已饿坏。她想下楼找吃的,却摸不出半个铜板,只能硬扛。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开门竟是旅店老板端着托盘过来:“姑娘,这是林公子给您订的,说您身子弱,特意让厨房做了粥和小菜,您慢用。”
朱竹清望着托盘里温热的小米粥、爽口的炒青菜和松软的白面馒头,咽了咽口水。脑海中闪过昨夜林策挡在她身前、用光墙反弹攻击的模样,又想起今早醒来,见他坐在晨光里静静守着自己的场景——那一眼,她竟悄悄记了许久。再看这桌热乎饭菜,心里对林策的印象,不知不觉从“萍水相逢的恩人”又深了几分。
次日一早,朱竹清起得极早,收拾妥当后下楼,恰在客栈大堂碰到林策——他刚结完账,正准备往外走。此刻的朱竹清,头发用木簪挽得整齐,素色衣裙干净利落,衬得她冷艳的五官更显清丽,气质格外惹眼。林策见了,笑道:“收拾好了?那我们走。”
出了客栈,林策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递过去:“这里有五十个金魂币,你拿着。要么找地方住下,要么寻亲友投奔,路上用得上。”可朱竹清没接,反而抬头看他,眼神亮了亮:“林策哥哥,你接下来要去哪?”
林策收回手解释:“我去索托城的史莱克学院报名,跟朋友约好在那儿汇合上学。”朱竹清心里一喜,连忙把钱袋推回去,语气轻快了些:“林策哥哥,我也去史莱克学院!我之前就打算报名的,我们同路吧!”
林策愣住,盯着她看了几秒才迟疑道:“你……没开玩笑?史莱克入学考核特别严。”朱竹清挑了挑眉,语气笃定:“你看我像开玩笑吗?”说罢转身往镇外走,一副“你不走我就自己走”的样子。林策没法子,只能无奈跟上——多个人同路,倒也省得路上无聊。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林策本就为猎魂和赶路留了充足时间,救朱竹清也没耽搁太久,赶路之余还能停下尝尝沿途城镇的特色小吃。遇上卖糖画的摊子、有趣的小玩意儿,林策总能侃侃而谈,他见识广博且心思细腻,时时处处顾及着朱竹清。朱竹清跟在他身边,原本冷淡寡言的性子竟开朗了些,不再是“一个字一句话”的惜字如金,反倒每天能跟林策说不少话,从沿途风景聊到各自的经历。
在朱竹清眼里,这段日子的快乐像偷来的——
没有追杀,没有家族压力,只剩安稳与轻松。可快乐总过得飞快,半个月后,清晨的朝阳下,远处终于出现索托城高耸的灰黑色城墙。
林策一眼望见城墙,脚步轻快了些,笑着转头对身后的朱竹清说:“快到了。进城先找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就去史莱克学院。”说罢抬脚往城门走。可走了没几步,他觉出不对劲——平时安静跟在身后的朱竹清,竟没半点脚步声传来。
他连忙转身往回走,就见朱竹清站在原地没动,眼神直直盯着索托城方向,脸色又变得惨白,嘴唇紧抿,似在畏惧什么。林策走到她跟前,纳闷问道:“朱竹清,怎么不走了?咱们先进城找客栈歇一晚,明天再去报名,不急。”
朱竹清没说话,只是摇头,眼眶渐渐红了。下一秒,眼泪“唰”地落下,顺着脸颊砸在衣襟上。林策顿时慌了——他哪见过这阵仗,连忙上前一步,语气放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还是路上累着了?累了我们先歇会儿再走。”
不等他说完,朱竹清突然往前迈了一步,直直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带着哭腔闷闷地说:“林策哥哥……我们不要去史莱克好不好?你现在就带我走,去哪里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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