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马蹄声踏碎山庄的宁静,周萧景一身风尘归来。
周家山庄大门处,下人在管家周炬的带领下,早已恭立两侧迎接。见周萧景下了马车,纷纷躬身行礼:“恭迎老爷回山庄!”
周萧景抬手免了礼数,眉宇间凝着旅途的疲惫,目光扫过庭院,却未向凤凰阁的方向多瞥一眼。
墨玉闻讯赶来,躬身道:“老爷,大奶奶和小少爷都在凤凰阁等候,您一路辛苦,要不要先去歇歇?”
“不必了。”周萧景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倦怠,“长途跋涉着实乏累,先回子予馆歇息,一应事务三日后来报。”
说罢,周萧景便径直转身,跟着引路的周炬朝子予馆走去,留下墨玉愣在原地,不敢多言,只能悄悄退下,返回凤凰阁禀报给金凤凰。
凤凰阁内,金凤凰正抱着婴儿,满心欢喜地盼着丈夫归来,听墨玉带回来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指尖轻轻收紧,抱着婴儿的手臂微微发颤。
“老爷他……当真这般说?”金凤凰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失落。
“是,老爷径直回了子予馆,只说累了,要歇三日。”墨玉小心翼翼地回话,生怕触动金凤凰的情绪。
金凤凰沉默半晌,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眼底的光芒黯淡了几分,轻声道:“罢了,他一路辛苦,歇歇也是应当的。”可那语气中的委屈,却藏不住分毫。
接下来的三日,金凤凰每日都算着时辰,盼着子予馆传来消息,可始终杳无音信,山庄内下人也暗自揣测,却无人敢多议论。
第三日午后,周萧景才踱步至凤凰阁。
彼时金凤凰正靠在床头,冷香正逗着婴儿,暖香在一旁整理衣物,屋内一派温馨。
见老爷进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金凤凰眼中闪过一丝欢喜,抱着婴儿坐直了身子:“老爷,您来了。”
周萧景“嗯”了一声,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目光掠过金凤凰,淡淡问道:“身子恢复得如何?”语气平淡得如同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劳老爷挂心,已然好多了。”金凤凰轻声应着,顺势将怀中的婴儿往前递了递,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老爷您看,这是我们的孩儿,都说他眉眼长得像您。”
可周萧景的目光只是扫过那襁褓,连一丝停顿都没有,仿佛那里面只是一件寻常物件。
周萧景随即移开视线,端起墨玉递来的茶,浅啜一口,语气依旧淡漠:“既已无碍,便好生静养,我尚有要事处理,今日便先回了。”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得金凤凰从头凉到脚。她僵在床上,手臂还维持着递出的姿势。
看着周萧景起身离去的背影,金凤凰的脸上露出失落与不满。
那襁褓中的婴儿似是察觉到母亲的情绪,轻轻哼唧了一声,金凤凰才回过神,连忙将他抱紧,眼眶瞬间泛红。
冷香和暖香面面相觑,满是担忧,却不知如何安慰。
墨玉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老爷此番归来的态度,实在太过反常,绝非仅仅是旅途劳累那般简单。
三日后,周萧景便彻底埋首在了周记产业的事务中。
书房的烛火夜夜亮至天明,各地商号的账册堆成了小山,掌柜们络绎不绝地往返于山庄与分号之间,子予馆俨然成了周记的临时议事堂。
周萧景连三餐都是在书房草草应付,更不要说踏足凤凰阁半步了。
金凤凰的期盼,一日日被冷水浇灭。
起初金凤凰还强撑着体面,每日让暖香备些滋补的汤品送到子予馆,可回回都被周炬原封不动地退回,只传一句“老爷忙于事务,无暇享用”。
几次被拒后,金凤凰索性不再主动,只是抱着孩子站在凤凰阁的窗前,望着子予馆的方向出神,眼底的失落渐渐被一层冷意取代。
冷香端来一碗温好的燕窝,轻声劝道,“老爷也是身不由己,周记的产业关乎整个周家山庄的根基,他自然要多费些心思的。”
金凤凰接过燕窝,却并未动勺,语气带着一丝不甘:“身不由己?我生下周家山庄的嫡子,他却连多看一眼都没空。”
冷香连忙安慰:“大奶奶,等老爷忙完,定会来看小少爷的。”
“呵!老爷把我们母子抛在脑后,一门心思扑在那些银钱上!”金凤凰放下燕窝,声音压低了几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周家山庄,老爷却不明白我的用心。”
金凤凰明里向周萧景讨要抱养子嗣的权利,然却在暗中借了阮文昌的种,亲自生下一个男婴。
若真是抱养来的孩子,周萧景冷淡,金凤凰也没那般在意。
但现今却是金凤凰自己的亲生儿子,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周萧景的冷漠,让金凤凰心中很是不快。
既然周萧景无视这孩子,金凤凰便自己来,亲自为自己的儿子掌舵起航。
金凤凰沉思着,脸上浮现出满满的算计。
光阴飞逝,很快到了金凤凰满月之日。
金凤凰差墨玉向周萧景请示,儿子办满月酒一事。
墨玉很快带回周萧景的回复:“只在周家山庄摆宴,不必外扬!”
金凤凰滞了滞,随后笑得牵强,令墨玉:“传令下去,今日晚膳加菜,庆贺小少爷满月。”
“是,大少奶奶!”墨玉领令退下。
暮色渐沉,周家山庄的晚宴设在主院饭厅内,虽无外客,却也摆了满满三桌,供山庄里的大小管事坐席。
下人们穿梭其间,添酒布菜,倒也有几分热闹。
金凤凰换上一身石榴红绣金纹的褙子,衬得气色愈发明艳,怀中抱着穿戴整齐的婴儿,静静坐在席间上首,目光却始终落在厅堂门口。
终于,周萧景身着藏青锦袍缓步走入,周身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周萧景只是淡淡抬手,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金凤凰怀中的婴儿身上,却依旧没什么波澜。
金凤凰心头微沉,却还是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抱着婴儿微微欠身,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郑重:“老爷,今日是孩儿满月,虽未大办,却也是他人生中头一桩大事。这几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该由老爷为他赐名,也好定下名分,往后在山庄里行走,也有个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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