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点了点头：“不错，雪月剑仙曾经也这么推断过。”
“之前与我这个好女婿......”姬若风刚开口，便见姬雪脸色不善，赶忙改口道：“我与东方凌尘两次交手，都发现了他潜在心魔的可怕，我相信苏昌河在死前应该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故意用阎魔掌的魔性去影响他的心魔，等到魔性完全压过理性，他就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有没有办法去除魔性？”姬雪眼神黯然，她从离开暗河之时就在想，自己帮着东方凌尘血洗暗河，到底是对还是错？
“都说了是心魔，又哪有那么容易就能除去的呢？”姬若风轻叹道，“当年百里东君带着那小子去寒水寺，忘忧大师都拔不掉他的心魔，要不是他天生武脉靠着剑走偏锋自创了心魔境，哪儿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
姬若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寻常人终其一生能入个金刚凡境已可称高手，天赋异禀者能达半步神游的都是屈指可数，半步和一步之前说的轻巧，可那却是鸿沟天堑。当年雨生魔穷极一生，以魔入剑也达不到东方凌尘如今的境界，而苏昌河临死前的这一掌，恐怕硬生生的将他送进了神游玄境，等他和当初的莫衣仙人一样彻底踏入鬼仙境后，恐怕世间再无人可以杀死他，这方天地，也就完了。”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姬雪银牙紧咬，握紧的手掌因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当真没有办法了吗？”
姬若风摇了摇头，无奈道：“当世间神游玄境者有三人，仙人莫衣、百里东君、赵玉真，这三人若说使出全力，杀了东方凌尘也许可以办到，但想去除心魔，除非三人联手废了他的武功，再不然就像之前他揍我那样，引动另一方天地的天地之力。”
“但一来百里东君与莫衣远在海外，就算派人马不停蹄的赶去一来一回至少数月，而且据我所知莫衣仙人要镇守东境之门，轻易不得离开。而那定海一棍除了东方凌尘那小子自己，恐怕这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使的出来。”
对于之前坑害东方凌尘的事，姬若风心中也是有所愧疚的，可他并非不愿相助，一来他武功尽失，二来现下的局面的确是一个无解之局。
“那，木楠阵呢？”姬雪沉吟片刻后，开口问道。
姬若风微微一愣，没想到姬雪会提到这个阵法。
“我记得你提到过，木楠阵是足以改写现实的天道阵法，以你的性格，做事不可能不留后手，所以你应该留下了第二次启动这个阵法的工具才对。”姬雪目光深沉的盯着姬若风的双眼，迫切想要寻得一个方法。
姬雪并非不相信姬若风，而是她很清楚，越是强大的力量相对的风险也就越大，她只是觉得，姬若风有可能为了不让她涉险而隐瞒些什么。
姬若风与女儿对视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姬雪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执拗起来谁也拦不住，而且这个姬雪对东方凌尘的感情他也是清楚的，否则当初就算姬雪受了控制，也不会轻易答应与旁的男子拜堂。
姬若风伸手取下头上插着的那根桃木发簪，又在面前的棋盘上一阵摩挲，棋盘竟像是一个盒子那般被打了开来。
“相传天地初开，四处汪洋一片。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忽然有一天长出了一棵参天大树，又不知过了多久，这颗树越来越大，树叶化作星云、果实化为日月，根茎绵延万里，形成了陆地与山河，最终形成了这方天地。”
姬雪听着姬若风的话，忍不住蹙了蹙眉，不知他为何忽然开始说起了神话故事。
姬若风看了她一眼，知晓她的心思，但还是缓缓说道：“这个故事在你小时候你阿娘经常说给你听，不过也许你已经记不得了。这个传说的出处早已不可寻，只是不知何人将创造这个世界的大树称为州木楠。”
“然而沧海桑田、时代变迁，这棵天地之树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了几根极小的枯枝在世间流传，这节枯枝便被称作木楠枝，也是发动木楠阵的祭品，而这棋盘中的这树皮纸上记载的便是木楠阵的阵图以及操控方式。”
姬雪没想到，姬若风竟然将这么恐怖的阵法就放在自己的眼前，着实有些令人意想不到。
姬若风看穿了她的想法，摇了摇头后说到：“你可是以为木楠阵的阵图获得的太过简单？木楠枝只剩下了最后一根，也就是说，在这世上木楠阵最多再发动一次。”
“一次就足够了，我不会失败，也不能失败。”姬雪神情坚毅，十分笃定的说道。
她伸出手，刚想将阵图与木楠枝拿起，却被姬若风一把抓住了手腕。
“阿爹，你？”姬雪刚想开口，便感觉源源不断的内力从自己的手心传入体内。
姬若风笑了笑说道：“我那个好女婿就是心太善，我那般坑他，他也只是废了我的武脉，我这一身真气留着也无用，与其跟着我浪费，不如都送给你吧。”
姬雪大惊失色，姬若风虽说武功尽废，但有内力护体，活个八九十岁本不是问题，如今却要将所有内力渡与姬雪，这与折寿又有何区别？
只是传功已经开始，想抽出自己的手，却已是不能。她的武功本就是姬若风所授，二人的内力一脉相承，源源不断的内力灌入她的身体，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与姬若风连在一起，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半晌之后，精疲力竭的姬若风松开了手，眉宇之间有些疲惫。姬雪伸手想要去扶，却被他摆了摆手拒绝了。
“想要发动木楠阵，消耗本就极大，否则我也不会与心魔莫衣合作。现下你得了我一生的内力，纵使传功时有些耗损，但启动阵法应该无碍。好在你只是想剥离东方凌尘的魔性，而不是像莫衣那样剥离魂魄，阵法应该不需要持续太长时间。”
“阿爹......”姬雪感受着充盈的丹田，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姬若风抬起头，脸色凝重的提醒道：“阵法凶险倒是其次，倘若那小子心魔真的无法控制，千万不要留手，护好自己的性命，我知你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但若需要帮助，除了百晓堂，你也可以去寻萧瑟，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女儿知道，父亲保重。”姬雪郑重的点了点头，收起木楠枝与阵图、告别了姬若风后，匆匆离开了雪落山庄。
姬雪走后，姬若风轻轻咳了几声，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温热的茶水流入肺腑，身上的倦意也缓解了许多。
他又想起了昔年往事，不禁莞尔一笑：“李心月啊李心月，当年我们几个为了什么青龙朱雀的排名吵来吵去，可现如今，萧若风的儿子还是选了我家的闺女，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四个人里面最优秀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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