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离开天启多年，想必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苏昌河双手背后，左右缓缓踱步起来，“一个人想要生存需要什么？权谋、算计？错，是绝对的力量！”
“李长生掌控学堂三十年，叶鼎之统帅魔教东征，雪月城凭借酒、剑、枪三位城主力压无双城十余载，弱肉强食本是世间常理，世子今夜能够血洗暗河，不也是因为你的刀够快、剑够利吗？”
“萧世子，我所选择的路、暗河所选择的路远比你想象的要艰难，我们渴望光明，渴望走向一个能够给族人带来希望的路，从小便生在皇族的你，又怎么可能理解得了？”
苏昌河侃侃而谈，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和东方凌尘讲述这些年来的艰辛。
“哈哈哈哈！”东方凌尘忽然放声大笑，似乎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我猜，你下一句是不是该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了？”
苏昌河的踱步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东方凌尘，脸色铁青。
过了许久，东方凌尘的笑声渐停，他抹去眼角因发笑而生出的眼泪，厉声道：“少他妈的给自己带高帽子了，易卜是怎么死的，雷梦杀当年可是跟我说的一清二楚！暗河在除掉影宗之后，就不在受北离朝堂的约束，你们早就获得了自由，可这现年，暗河都在做些什么？”
“还不是在接那些个买凶杀人的勾当，甚至把手伸到了朝堂之上，你们选择合作的对象是谁？白王？赤王？还是兰月侯？我从你们的地盘上一路杀过来，那些家伙各个前赴后继的死在我的刀下，一口一个相信大家长能给暗河带来光明，看到彼岸，可你们要的光明、要的彼岸都是什么！”
“你、苏暮雨、谢继刀、慕雨墨，还有那个慕赤蝎，你们口口声声想要让暗河脚踏实地，站在阳光下，不在当那只配藏在暗处的杀手，那你们倒是转行啊？一个个的武功那么高，不能去种地吗？别的农民翻一整天的地，你们明明随手挥出两道剑气就能搞得定。”
“暗河百年底蕴，把那些前人的故事拿出来，改编成话本子，开个书局也够养活一票人的了，话本子多挣钱？范思哲那样的人都知道话本子挣钱，你们的脑子却想不出来？还有这星落月影阁，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好的环境，圈起来当景区收门票不香吗？”
“够了！”苏昌河大吼一声，一道霸道无比的真气从他周身扩散，原本就颤颤巍巍的烛火瞬间熄灭，厅堂之中的窗户也被这股大力震开，“哐当哐当”的响个不停。
东方凌尘的头发和破烂的衣摆也被这股真气逼的直晃，等到这股气浪散去，大厅之中黑压压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能看见苏昌河那对红彤彤的眸子。
东方凌尘打了个响指，原本熄灭的烛火顿时又燃了起来，并且金色的火光将这个大厅照的亮如白昼，这让他的眼睛觉得舒服了不少。
“你看，所谓的光明并没有那么没有那么困难，你非要没苦硬吃，把这地方弄得黑漆麻乌的。”东方凌尘耸了耸肩，装作无奈的嘲讽道。
“荒唐！”苏昌河一甩衣袖，怒斥道：“暗河百年基业，岂是你说改就改的！”
东方凌尘毫不留情的揭穿道：“既然不愿改，又谈何光明与外来！苏昌河，你除去了影宗，不过是将原本握在别人手中的刀握在了自己的手上，可刀还是刀，这点从来没变！”
“你让苏暮雨找我谈判，在我看来可笑至极！倘若我真的君临天下，登上九五之座，暗河便是从龙之功。可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苏昌河会不会想：明明出力的是暗河，那萧凌尘不过是占了个萧氏血脉，凭什么？”
“然后你想要的就变成了‘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说不得在安排两个狗腿新服，让他们整件龙袍强行披着你的身上，最后装模作样的喊上一句‘尔等可是害苦了我’......”
东方凌尘一边说着，脸上的表情一边精彩的变幻，仿若戏精附体，演的那是惟妙惟肖，充满了嘲讽之意。
“等到你真的黄袍加身，只怕又不会满足于北离这小小的土地，南诀、北蛮、域外，这些地方都会成为你征伐的地方，就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不过是你苏昌河成就千古一帝的踏脚石。”
“人心不足蛇吞象，做完皇帝，想的就是长生不老，万寿无疆。苏昌河，驱动你前行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彼岸与光明，而是你的野心！”
东方凌尘的声音冰冷至极，但此刻在这大厅之中却是那么的掷地有声。
“就跟你选择修习阎魔掌一般，想要改变一个门派、改变一个时代，这本就是需要几代人奋斗才能得到的结果，可你偏偏选择了阎魔掌、选择最大的代价去完成自己的野心。苏昌河，看看地上躺着的这两个人吧，你还能说的出你是为了带领暗河走向光明这种鬼话吗！”
“萧凌尘！杀死苏暮雨的是你！害死他们两个的也是你！今夜在暗河大开杀戒的人一直都是你！不要站在圣人的高度去批判我，你没有资格！”苏昌河愤怒的叫喊道，当他虚伪的面具被东方凌尘毫不留情的扯下时，他就已经没有了暗河大家长的那份从容。
“你说的不错，你若是恶鬼，我便是修罗，今夜注定是不死不休。”东方凌尘拔剑观雪，刀剑在手，杀气渐渐升腾。
“萧凌尘，你既然了解我的阎魔掌，就应该知道阎魔掌一层一重天，第八层初窥天地，练到第九层便成了天地！”苏昌河赤红的双目中透出冰霜，两只手掌也弥漫起了幽黑的魔气，“你可知道，除了大家长，我还有个名号。”
“送葬师，今夜为萧世子送葬！”
“呵。苏昌河，因为你，暗河已经烂透了，所以就让这条河，彻底覆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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