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抬起头,朝大头伸出手:“你好,我叫张三,是锦瑟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今天我受老板委托,来帮你办理保释。请你配合一下,顺利的话,很快就能出去。”
大头一开始误以为张三是红兴的人。
之前他来顶罪时,听说进去后会有红兴的兄弟关照,就当是度假,随便待几年就能出去上位。
结果却是红兴自己的人欺负他——不是被当尿架,就是被迫看彩电。
大头起初还反抗,以为打服他们就能好转,但事与愿违。那些人根本打不服,而大头又怕加李,不敢下重手。红兴那群人却一天二十四小时轮流“陪”他玩。
几个月过去,大头被磨平了棱角,也不想再和红兴扯上关系。
“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不麻烦你们了,也不想再替红兴卖命。我玩不起,只想安安稳稳熬到出去。”
张三听完直接说:“你搞错了,我老板和红兴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是谁?”大头疑惑地问。
“我!”
大头扭头望向门口——李天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
一见是李天,大头刚才那种看破红尘的样子瞬间消失,激动地说:“李天,你怎么来看我了?”
“呵,我不来,还有谁会来看你?当初我提醒过你吧?你说你要上位。”李天一脸嘲讽。
大头低下头不说话。
李天看着他:“大头,怎么低头了?我听说你还给人当尿架?我以前认识的大头可不是这样——在鱼市场砍沙皮的时候,你手可没软过。”
大头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够了!”
李天笑嘻嘻地站起来:“怎么,说到痛处了?”
“哼!”大头冷冷一哼,“用不着你管!”
李天依旧笑眯眯:“行,我不管。只希望以后你别求着我。”
门在那边,你自己回去吧。往后也别再说你认识我,我李天丢不起这个脸。
大头依旧沉默,没有回应。
他咬紧牙关,死死瞪着李天说:“你以为我愿意吗?我一个人跟他们玩不起吗?
你以为我怕他们?要是在外面,我 ** 早砍死他们了,你信不信?”
李天拍了拍手,说道:“机会我今天给你了,大头,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
我要的是鱼市场那个大头,不是被人当尿壶还不敢吭声的大头。”
说完,李天起身径直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大头和张三。
大头双眼布满血丝,盯着张三问:“我要是答应李天,今天就能出去?”
张三提醒他:“我不清楚你和我老板以前什么交情,但现在你该叫他天哥。”
大头深吸一口气,又问:“天哥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张三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要我怎么做?我要出去。”大头语气凶狠。
张三笑着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办完手续,大头走出门口时,倪永孝递来一套衣服和一张纸条。
“天哥交代,如果你出来了,就把这些交给你。他说,你会明白该怎么做。”
大头没先接衣服,而是展开纸条,上面写着“陈浩楠、大天二、包皮”三个人名。
他直接把纸条塞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
然后对倪永孝说:“谢了,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
说完,大头接过衣服,转身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他回头对倪永孝说:
“麻烦你转告天哥,鱼市场的大头回来了。
不知道那位麒麟李天,愿不愿意陪他走这一程。”
倪永孝听完,脸色微微变了变,但什么也没表露出来。
倪永孝点了点头:“我会的。”
话音刚落,大头的背影已渐渐没入夜色。
待他身影彻底消失,倪永孝转向一旁的树后望去。
李天自若地走了出来。
倪永孝开口便道:“天哥,刚才大头让我转告你……”
“不必说了,我都听见了。通知灰狗晚上带人去铜锣湾,接大头回家。”
李天语气平静。
大头在路边换下了出狱时那身衣服,穿上李天为他准备的衣裳,口袋里还放着准备好的钱。
他拦了辆的士,直奔那熟悉又陌生的铜锣湾。
霓虹闪烁,大头独自走在街头。
正想找点吃的,忽然听见有人喊:“大头哥?”
回头一看,竟是从前一个忠心的小弟。
“阿飞?”
“真是你大头哥!我还以为看错了!”
大头笑着拉过阿飞:“你怎么在这?”
阿飞眼神一暗,低声道:“我在这摆摊卖鱼蛋面,混口饭吃。”
大头望向他身后的小摊。
“好久不见,请我吃一碗?”
阿飞连连点头:“好大头哥,管够!”
说完便领大头走向摊位。
两人在摊边坐下,阿飞边招呼边问:“大头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不知道,不然肯定去接你。”
“今天,刚出来。”
大头喝了口饮料,看向阿飞:“对了,你怎么会在这摆摊?我走后其他兄弟呢?再怎么样也该有个场子吧,怎么会落到……”
后面的话,他没忍心说下去。
阿飞满不在乎地应道:“没事,大头哥,不就是摆摊嘛?咱们早就习惯了。
自从你进去之后,b哥就把你的地盘都交给陈浩楠和山鸡他们管了。
我们倒成了外人,连泊车的活儿都轮不上,还跟他们吵过好几回。”
“后来……后来……”
大头见阿飞支支吾吾,急得吼起来:“后来怎样了?快说!”
“后来大天二把松鼠的腿给打断了,我们实在混不下去,只能各自找活路。光靠泊车分那点钱,饭都吃不饱。”
大头听完追问:“那你们怎么不去找李……天哥帮忙?”
“那些事发生的时候,天哥已经过档东星了。那时他在九龙插旗,想跟他的人多得数不清,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如今的天哥更威风,名号响当当,九龙清一色是他的地盘,屯门也占了一半,是东星最年轻、最厉害的堂主。现在回想以前跟天哥并肩作战的日子,还觉得热血沸腾——可跟别人讲,他们都不信,还说我们吹牛。”
大头听完,拍了拍阿飞的肩:“带我去见见兄弟们。”
“行,大头哥你先吃着,我收下摊子就带你去。”阿飞恭敬地说。
谁知大头一听,猛地掀翻桌子,一脚把摊子踹到一旁。
阿飞吓了一大跳。大头盯着他道:“现在就去见他们。我回来了,你以后不用再摆摊。”
阿飞眼睛一亮:“好!我们继续跟着大头哥混!”
大头随阿飞走进一个地下停车场。没等阿飞开口,大头就看见了松鼠。
“喂,瘸子,给我看好车,刮花一点我弄死你!”
松鼠连忙点头哈腰:“放心哥,一定看好!”
那胖硕中年人随手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甩在了地上。
松鼠正要俯身去拾。
忽听得大头一声喝:“别捡!”
松鼠循声望去。
望见那熟悉的身影,刚要出声——
却见大头眼中满是失望,直直瞪着他。再想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心头那点欢喜霎时散了。
他吓得缩回手,垂头呆立,一声不敢吭。
大头走到松鼠身旁:“腿瘸了,骨气也瘸了?”
“大哥……我……”
中年胖子不耐烦:“怎么?嫌钱不够?”
接着扭头骂大头:“你又是哪来的?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说着便伸手要推大头。
方才还畏缩的松鼠,猛地抄起桌上的空酒瓶,狠狠砸向胖子的额头。
胖子哪想到这瘸子竟敢对他动手——
眼睛顿时被砸中,鲜血直流,他痛骂:“操 ** ,找死!”
大头和阿飞冷眼旁观,丝毫没有阻拦。
松鼠一脚踹倒胖子,举着破酒瓶低吼:“再这样跟我大哥说话,我废了你!”
胖子虽怒火中烧,却不敢再动。
大头看着松鼠这副模样,轻叹一声:“你……”
阿飞在一旁插话:“大头哥,别怪松鼠了,毕竟你……”
大头摆了摆手:“不说了。大山呢?带我去见他。”
阿飞领着大头,走到铜锣湾一处桥洞下。
在那儿,大头看见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大山。
大山蜷在墙角,浑身发抖。
大头拍了拍他的肩:“还能站起来吗?”
大山抬头见是大头,激动喊道:“大哥?”
大头低声道:“我来迟了。”
大头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大山的心。
大山哽咽着说:“不晚,大哥,一点都不晚。可你交给我的场子……被包皮他们抢走了。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他们。”
大头望着满脸伤痕的大山,沉声道:“我知道了,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们受委屈了。”
“大哥!”
“别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四人走出桥洞,大头带他们去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大头看着三人说:“走吧,有些账,该算了。”
一行四人来到西风酒吧门口。
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大头看了阿飞一眼。
阿飞一脚踹向酒吧门前的柜台,“砰——”一声,玻璃碎了一地。
这声响惊动了店里的客人,许多人纷纷往外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大头对他们说:“各位,麻烦让一让。”
客人们纷纷退开,有人低声问:“这是谁?”
“不认识。”
他们并不清楚状况,只知道这伙人一进来就 ** ,看起来不好惹。
这时,一群红兴的小弟也冲了出来,其中不少人认出了大头。
“大头?”
新来的小弟不解地问旁边的人:“大头是谁?”
西风酒吧的经理匆匆跑出来。
见到是大头,他挤出笑容迎上去:“大头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下面的人没招待好?怎么砸起自家场子来了?”
大头冷冷地说:“我大头在铜锣湾没有场子,哪来的自家场子?你去打电话,叫大天二他们过来。就说我大头在西风酒吧等他。”
经理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大天二的电话。
大天二正和女友KK吃饭,看到酒吧经理来电,心知准没好事。
电话接通,经理讨好地喊了声:“二哥!”
“少废话,有屁快放!”大天二不耐烦道。
经理干咳两声,压低声音:“大…大头哥回来了!”
大天二猛地起身:“谁回来了?”
经理赶紧重复:“大头哥说要见您。”
大天二沉默几秒:“知道了,你先稳住他,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KK问道:“出什么事了?”
大天二脸色难看:“大头那 ** 提前出来了,我得立刻过去!”
说完急匆匆赶往酒吧,KK忧心忡忡地跟上。
此时大头走到吧台,对调酒师说:“拿两瓶白兰地。”
调酒师应声取酒,倒了四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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