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里高利来到磐石城的第三天。
一场风暴，以磐石城为中心，悄然酝酿，并迅速席卷了整个赛雷斯帝国。
“教皇冕下未死！教廷正统在北境！”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从磐石城的光明教堂，传遍了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些虔诚的信徒们，全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彻底整懵了。
教皇冕下……还活着？！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更为剧烈的骚动。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那些早就对乌瑟尔那套血腥清洗政策心怀不满的地方教区。
他们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公开宣布脱离乌瑟尔“伪教皇”的统治，重新拥护远在北境的格里高利七世为唯一正统！
一时间，整个瓦伦丁教廷内部，乱成了一锅粥。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另一股势力，也悄然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在遥远的西境，那片由摄政王吉迪恩大公所统治的、如同铁桶般的土地上。
失踪已久的圣女瑟拉菲娜，在圣殿骑士团残部的护卫下，再次出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她以女神在人间的唯一代言人的身份，高举“拨乱反正，重塑圣光”的旗帜，宣布成立“新光明教廷”，并公开指责乌瑟尔为窃取教廷权柄、玷污女神荣光的“伪信者”。
消息传出，再次震惊了整个帝国！
圣女殿下……竟然也还活着？！
而且，她竟然……自立门户了？！
原本还算统一的光明教廷，如同被一把无形的利刃劈开，四分五裂。
一个帝国，三个教廷！
这难道不是对教廷的分裂，难道不是对光明女神的背叛吗？
以圣城瓦伦丁为中心，由“代教皇”乌瑟尔所掌控的、奉行铁血政策的“光明审判教廷”。
以北境磐石城为根基，由“正统教皇”格里高利七世所领导的“正统教廷”。
以及，在西境悄然崛起，由“圣女”瑟拉菲娜所代表的“新光明教廷”。
……
圣城瓦伦丁，异端裁判所总部，那座漆黑的尖塔之顶。
乌瑟尔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那座正在废墟之上，缓慢重建的城市。
他的脸上，依旧戴着那副纯金打造的天平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从他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周身那如同实质般散发出的杀意，不难看出，这位“代教皇”的心情，很不好。
“格里高利……瑟拉菲娜……”
他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那沙哑的声音，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相互摩擦，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该死的老东西和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竟然敢在这个时候……”
他猛地转过身，一拳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
“轰！”
坚硬的圣光石墙壁，应声龟裂开来，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传我命令！”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暴虐的嘶吼。
“将所有的永恒之手派出去！”
“另外，给我把那些蠢货的脑袋，挂在圣城的城头！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异端的下场！”
阴影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微微躬身，然后，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整个房间，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乌瑟尔那粗重的呼吸声，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
……
帝都，摄政王府邸，那间没有窗户的书房。
吉迪恩大公的身影完全淹没在黑暗里，只有一根修长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富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哒、哒、哒、”
敲击的轻响，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声音。
不多时，在他的下方，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出现。
黑影单膝跪地，声音嘶哑，不带一丝感情。
“……大人，情况就是这样。”
“圣女瑟拉菲娜已经接受了您的条件，在我们的帮助下，公开宣布成立新光明教廷。”
“而教皇格里高利七世，出现在北境磐石城，消息已确认属实。”
“哦？”
吉迪恩敲击扶手的手指，微微一顿，那双眼眸里闪过了一丝玩味。
“有点意思。”
他喃喃自语。
“这盘棋，是越来越有趣了。”
“大人，接下来……”
黑影请示道。
“给她提供一切便利。”
吉迪恩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她需要钱，就给她钱。”
“她需要人手，就给她人手。”
“她需要一个安全的总部，就在暴风城给她划一块地。”
“我要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一些。”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帝国地图前，影子，将整个地图都笼罩在其中。
“一个分裂的教廷，才是一个……好教廷。”
……
北境，磐石城，光明教堂。
格里高利坐在书房里，看着眼前这份由埃尔里克整理好的、关于帝国各教区现状的报告。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整个帝国，大大小小数十个教区，公开宣布支持他的，不足三成。
剩下的大部分，都选择了观望，甚至是……倒向了乌瑟尔。
毕竟，乌瑟尔现在，是名义上的“代教皇”，掌控着圣城，掌控着教廷的权力中枢。
而他，除了一个“前教皇”的名号之外，一无所有。
“老师，您别太担心了。”
埃尔里克看着老师那副样子，连忙上前安慰道。
“至少，巴雷克伯爵大人，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巴雷克……”
格里高利念叨着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当然知道。
巴雷克伯爵，乃至北境的那些大贵族，之所以会支持他，并非是出于什么所谓的“信仰”，而是一种纯粹的政治投资。
一个可以被他们掌控在手中的“流亡教皇”，远比一个远在圣城的“代教皇”，要有用得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老师！不好了！”
尤诺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了进来，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憨气的雀斑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慌。
“圣女姐姐她……她自立门户了！”
“什么？！”
格里高利和埃尔里克，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当听完尤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后，格里高利那本就虚弱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差点没当场一头栽倒在地。
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烧红的烙铁，给狠狠地烫了一下。
他最疼爱的学生，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如同亲孙女般的瑟拉菲娜，竟然……也背叛了他？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从他那干裂的嘴唇里，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那份报告。
“老师！”
“格里高利爷爷！”
埃尔里克和尤诺同时发出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格里高利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在意识坠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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