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活可以给你们干，并且能保证你们的生活比现在好，但是我不希望有背叛者，我需要你们完全成为我们的人，你们能做到吗？”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这不仅仅是找份活计、拿点工钱那么简单。
这“完全成为我们的人”，意味着彻底的站队，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必须将自己的命运与楚修明、林晚等人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他们需要付出的是绝对的忠诚和服从，而不仅仅是劳动力。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始终沉默地站在林晚身侧的楚修明。
选择楚修明，意味着什么？
在场的这些人，他们能被流放到这里，或多或少都与京城的权力倾轧有关。
他们比谁都清楚，当今天子对楚修明是何等忌惮，何等欲除之而后快！
选择站在楚修明这边，就等于公开站到了当今朝廷的对立面，站到了皇权的对立面！
未来，一旦局势有变，他们很可能被贴上“反贼”的标签，万劫不复。
这是一个沉重的抉择，关乎身家性命。
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人立刻回答。
孙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李明德低着头，眼神闪烁，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孙胖子脸上的肥肉微微颤抖，小眼睛里精光乱闪，快速权衡着利弊。
其他人更是面面相觑，不敢轻易开口。
楚修明将众人的犹豫和挣扎尽收眼底。
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或逼迫的神色，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
片刻的沉默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僵局：
“我知道，你们有顾虑。”他的话语直指核心，“这不是一件小事，关乎你们以及家人的前程性命。我不逼你们立刻做出决定。”
他顿了顿，给了众人一个喘息和思考的空间，然后继续说道：“你们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权衡清楚了，再来告诉我们你们的答案。”
说完这话，他不再多言，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揽住林晚的腰肢，以一种保护兼宣告主权的姿态，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他们位于营地中心走去。
将一群心乱如麻的人，留在了纷乱的思绪里。
……
楚修明和林晚的身影消失，原地只剩下孙昊等人，以及远处传来的隐约劳作声。
海风吹过，却吹不散众人心头的沉重。
孙昊站在原地，望着那两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楚修明最后那句话，反复在他脑海中回响。“想明白了再说……” 是啊，是该想明白。可是，怎么才算想明白？
他环顾四周，想起了自己如今的处境，即便是在京城他是孙胖子手下的狗也没有如今这么难过活。
可是在京城那种地方真的会有他们这种小人物的立足之地吗？
朝廷？何曾管过他们的死活？将他们流放到这鬼岛，与让他们自生自灭有何区别？
“人虽然活着，可是一点都没有活着的样子……” 孙昊在心中苦涩地默念着这句话。
是啊，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担惊受怕，吃了上顿没下顿，和死了又有多大区别？
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突然从心底涌起。
反正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了，最坏还能坏到哪里去？不如拼一把！
跟着楚修明和林晚，或许前路艰险，但至少……像个人一样活着！有尊严，有希望地活着！
想到这里，孙昊不再犹豫，他猛地转身，快步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要和蒋氏商量，不，是告知她自己的决定。
屋内蒋氏坐在破烂的凳子上，神情麻木地看着角落里蜷缩着的、变得痴傻的儿子孙小宝。
曾经的京城官夫人，如今已是容颜憔悴，衣衫褴褛，眼中早已没了往日的光彩。
孙昊走进来，关上吱呀作响的破门，深吸一口气，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决定，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蒋氏。
她听完，久久沉默，抬起浑浊的眼睛，最终，嘴角扯出一丝凄苦却释然的弧度：“我们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如今这情况和在这里等死有什么区别。既然楚将军他们能够不记前嫌计较之前发生的那些事，那我们不如为自己想想，起码先活下来最重要！”
与此同时，李明德和李明治两兄弟也回到了他们兄弟两家合住的棚屋。
李明德的妻杨芳和李明治女儿李若雪正缝补衣物。
李明德将事情说完，棚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杨芳性格懦弱，完全以丈夫为主心骨，只是不安地看着李明德。
而李若雪，心脏却砰砰狂跳起来。
机会！这绝对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她太了解自己这个父亲了，优柔寡断，胆小怕事。
如果不推他一把，他很可能因为惧怕未来的风险而选择继续苟且，那她李若雪，可能就真的要在这荒岛上，被她父亲随便许配给一个粗鄙的泥腿子，重复母亲那样绝望的一生！
她立刻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与她年龄不符的精明与急切，声音却刻意放得柔和而充满担忧：“父亲！二叔！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她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将来真有什么变故，朝廷的兵马打过来，或者这岛上的其他人容不下我们，就凭我们这几户散兵游勇，能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现在不表态，等他们根基稳固了，我们再想靠上去，人家还看得上我们吗？”
李若雪的话，像一把锋利的锥子，刺破了李明德心中最后的侥幸。
是啊，上面那位根本靠不住，孤立更危险。
楚修明和林晚展现出的能力和气度，确实是他目前能看到的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李明治觉得被女儿这么一分析，他瞬间清醒了不少，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他看了一眼同样面露赞同的弟弟李明治，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若雪说得对！是我们糊涂了！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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