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船的引擎在齿轮碎片的引导下发出“突突”的轻响，像是在与暗河的水流唱和。林羽将最后一块追猎者的齿轮碎片放在船舷边缘，碎片的齿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水面上漂浮的同类遥遥相对，形成一道无形的轨迹——这轨迹与莉莉记忆中马克笔记本上的航线完全重合，只是更细微，更贴近暗河的能量脉络。
“还有两公里到漩涡湾。”艾丽用战术面板放大雷达图像，屏幕上的漩涡呈现出诡异的三圈结构，最外层是湍急的水流，中间层漂浮着无数齿轮碎片，最核心的位置则是片平静的水域，像只黑色的眼睛，“马克的星图标注错了，漩涡不是能量异常区，是能量叠加区——三层屏障分别对应物理、能量、意识三重防御。”
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数据流，莉莉芯片里的记忆光粒正与面板产生共鸣，浮现出更多细节：马克站在漩涡湾的礁石上，将一块刻着五角星的金属板嵌进岩壁，岩壁随之裂开，露出里面的控制台，台上的按钮按下去时，会发出与蓝莲花蕊液珠相同频率的嗡鸣。
“物理屏障的开关在礁石里。”林羽摸出储物舱里的鹅卵石，那块刻着坐标的石头表面突然发烫，五角星的每个角都亮起红光，与记忆中马克的金属板纹路完全吻合，“影刻的不是坐标，是钥匙的纹路。”
丫丫抱着玻璃罐里的蓝莲花，花瓣上的淡紫又深了几分，花茎处渗出的光粒在罐底凝成小小的漩涡，漩涡中心的光点闪烁着“7”的形状——这是血月的周期数，也是马克首次能量转化实验的关键参数。“花在数圈圈。”小丫头用手指点着光粒漩涡，“一圈，两圈，三圈……到第七圈就亮了。”
林羽心中一动，想起净化河底能量装置的启动密码也是七圈左旋。他将鹅卵石按在船板上，顺着光粒漩涡的轨迹转动，当石头左旋七圈时，五角星中心的数字突然凹陷，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是影的身份芯片，芯片背面刻着“漩涡湾物理屏障频率：42.7hz”。
“是影的备用钥匙。”艾丽将芯片插入战甲接口，屏幕上立刻跳出屏障的三维模型，模型显示屏障的薄弱点在漩涡顺时针旋转的切线方向，“他早就把所有信息拆解成碎片，藏在不同的地方，只有我们一起才能拼凑完整。”
星子突然对着前方的水面低吼，雪白的身影弓起，像颗蓄势待发的银弹。林羽调出战甲的夜视模式，看到漩涡湾的入口处，礁石的阴影里藏着数十个机械哨兵——它们的躯体由银触母巢的根须和金属碎片组成，头部嵌着与追猎者相同的暗红色晶石，晶石的红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潜伏的眼睛。
“是凯恩的最后防线。”林羽握紧激光刀，刀身的蓝光与鹅卵石的红光交织成淡紫色，“它们的传感器依赖能量波动，我们关闭战甲的能量源，用物理攻击解决。”
艾丽将蓝莲花的玻璃罐藏进船舱，又用防水布盖住战术面板，确保没有一丝能量外泄。幸存的人们握紧了从二号前哨站找到的消防斧和撬棍，阿杰的手心沁出冷汗，却还是把眼镜推到头顶，露出眼底的坚定：“马克教授说过，面对恐惧最好的办法，是让自己变成光。”
铁皮船悄无声息地驶入漩涡湾的外围，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船身开始剧烈摇晃。林羽示意大家抓住船舷，自己则借着摇晃的力道跃起，激光刀精准地劈向最近的机械哨兵——晶石破裂的瞬间，哨兵的躯体突然僵直，随后在红光中坍塌，化作一堆金属碎片，碎片上的齿轮却还在兀自转动，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它们在互相通讯！”艾丽用撬棍砸向另一个哨兵的关节，“打碎齿轮就能阻止信号传递！”
星子的速度比机械哨兵更快，雪白的身影在礁石间穿梭，利爪精准地拍碎每个试图发出信号的齿轮。丫丫趴在船舱口，手里攥着那块红色碎石——自从在断崖凹洞吸收了净化河的能量后，碎石表面的绿色印记已经变成了银色，此刻正微微发烫，似乎在感知着某种能量流动。
战斗持续了整整半小时，当最后一个机械哨兵被解决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羽靠在礁石上喘息，掌心的伤口在刚才的搏斗中裂开，血滴落在水面上，竟与漂浮的齿轮碎片产生共鸣，碎片纷纷聚集过来，在水面组成一个完整的五角星，五角星的中心，正是漩涡湾的入口。
“物理屏障要启动了。”艾丽指着入口处的水面，那里的波纹开始变得规则，像被无形的手抚平，“把影的芯片和蓝莲花蕊的液珠一起放进去！”
林羽将芯片和最后三滴液珠放在五角星的中心，液珠接触到芯片的瞬间突然沸腾，化作金色的雾气融入齿轮碎片——物理屏障的能量波纹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消散，露出里面的能量屏障：那是道半透明的红光幕墙，幕墙上流动着与血祭咒相同的符文，符文的间隙里，隐约能看到通往净化河源头的暗河入口。
“能量屏障的频率与血月的引力波同步。”艾丽调出莉莉的记忆光粒，画面里马克正在用音叉测试屏障，音叉的频率显示为“73.42hz”——正是李的军牌编号，“用李的军牌能干扰频率！”
林羽将李的军牌抛向红光幕墙，军牌穿过幕墙的瞬间，符文的流动突然停滞，出现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但缺口只持续了三秒就重新闭合，军牌被弹回，表面的红布条已经变得焦黑。
“需要持续输入能量。”阿杰突然开口，他指着机械哨兵的残骸，“它们的晶石虽然碎了，但还残留着能量，我们可以用导线把晶石碎片串联起来，做成临时能量源。”
这个提议让众人眼前一亮。幸存者里有前哨站的电工，很快就用船上的电缆和晶石碎片连成了简易能量装置。当装置的导线接触到红光幕墙时，符文的流动果然变得缓慢，缺口持续的时间延长到了十秒。
“足够我们分批通过了。”林羽安排大家按体力分组，“我和艾丽带第一组，阿杰带第二组，丫丫的父母断后，注意保持间距，别碰幕墙的边缘。”
通过能量屏障的瞬间，林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拉扯力——与镜像囚笼的能量紊乱不同，这股力量温和却坚定，像是在筛选通过者的意识。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影的画面：影在密道里掷出手雷时的眼神，在核心舱被控制时的挣扎，在血月倒影里最后那丝解脱的微笑……这些画面像潮水般涌来，却没有带来混乱，反而让他的意识更加清明。
“是意识屏障！”艾丽的声音带着惊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弟弟在医院的画面，小男孩正在画画，画纸上的五角星与眼前的漩涡中心完全一致，“它在筛选有强烈信念的人！”
漩涡中心的平静水域里，漂浮着无数光粒，每个光粒都是一段记忆：马克在实验室里调试界域之心，李在净化河边为星子洗澡，影在训练场上纠正林羽的握刀姿势，莉莉在蓝莲花丛中追逐蝴蝶……这些记忆光粒在水面上组成星轨图，星轨的终点，正是净化河源头的泉眼。
“第三重屏障不是防御，是考验。”林羽伸出手，记忆光粒纷纷落在他的掌心，化作温暖的能量流，“只有真正理解牺牲与救赎的人，才能看到真正的入口。”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同伴，每个人的身边都围绕着属于自己的记忆光粒：阿杰的光粒里是马克教授的笑容，丫丫的光粒里是断崖上小伙伴们的脸，星子的光粒里是李抚摸它头顶的手……这些光粒汇聚在一起，在平静的水域上组成一道光桥，通往暗河的深处。
就在这时，能量屏障的方向突然传来巨响——机械哨兵的残骸开始重组，它们的齿轮碎片在空中飞舞，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机械巨人，巨人的头部嵌着块比之前大十倍的暗红色晶石，晶石里隐约能看到凯恩的脸。
“我早说过，你们逃不掉的。”凯恩的声音在漩涡湾里回荡，机械巨人的拳头砸向光桥，“这最后一重屏障，是你们所有人的坟墓！”
光桥剧烈震颤，记忆光粒开始消散。林羽将影的芯片和李的军牌同时按在水面上，大喊道：“启动反向指令！用所有记忆光粒当能量！”
艾丽立刻调出影的战术笔记，反向指令的代码在光桥上流动，与记忆光粒产生共鸣。马克的声音、李的声音、影的声音、莉莉的声音……无数声音在漩涡湾里响起，组成一首跨越时空的歌谣。机械巨人的晶石突然出现裂痕，凯恩的脸在裂痕中扭曲、消散。
当机械巨人彻底坍塌时，光桥的尽头终于露出净化河源头的泉眼——那是个直径十米的圆形水池，池水泛着莹白的光，池底铺满了蓝莲花，花蕊里的光粒与水面上的记忆光粒遥相呼应，像是无数颗星星坠入了人间。
林羽走到泉眼边，掌心的伤口接触到池水的瞬间，伤口突然愈合，留下与界域之心符号相同的印记。他知道，这里就是所有秘密的终点，也是新的起点——界域之门的真正坐标，影未说出口的真相，莉莉的复活，都将在这里揭晓。
星子跳进泉眼，雪白的皮毛在莹白的光中泛着银光。丫丫跟着跳进去，红色碎石在她手中发出明亮的光芒，与池底的蓝莲花产生共鸣。幸存的人们陆续走进泉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释然的微笑，仿佛所有的痛苦与恐惧，都被这莹白的泉水洗去。
林羽最后一个走进泉眼，他回头望了一眼漩涡湾的方向，朝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透过水汽，在水面上织出一道彩虹。他知道，这场跨越生死的战斗还未结束，但只要他们心中的信念不灭，记忆的光粒就会永远照亮前行的路。
泉眼的深处，蓝莲花的花蕊开始发光，光粒在空中组成界域之门的轮廓，轮廓的中心，一块完整的界域之心正在缓缓凝聚，像是在等待着被唤醒。而在界域之心的旁边，影的长剑静静地躺在池底，剑身上的蓝光与泉眼的莹白光交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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