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轩的竹海依旧苍翠如洗,百年前移栽的那株双生竹已亭亭如盖,紫辉与金光在枝叶间流转,恰好将降落的二人笼罩其中。君青筠素白衣袂曳地,裙摆银月竹纹在晨光中流转莹润光泽,眉心淡紫色神印若隐若现,如嵌了颗温润的星子;云缥筱玄黑铠甲凛凛,鎏金战纹在光影间跳跃,眉心金色神印与她遥相呼应,沉凝的战神气息中透出化不开的温柔。二人并肩而立,神姿清绝,周身灵气与竹海的清润交融,仿佛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
“仙尊!魔尊!”
一声浸透哭腔的呼喊划破竹海的宁寂。离湘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来,月白道袍的裙摆被竹枝勾得微乱,鬓边碎发沾着晶莹泪珠,往日身为掌门的沉稳威仪此刻尽褪,唯余压抑百年的急切与委屈。她奔至君青筠面前,双膝重重跪地,双手死死攥着身前衣料,指节泛白。泪水如断线珠玉,砸在青石板上,晕开圈圈湿痕。
“你们终于回来了……弟子等了一百年啊!”她哽咽得声不成调,每字都似从喉骨深处挤出,载着刻骨的思念,“这一百年,弟子日日在竹下练剑,夜夜对着灵竹祈告……就怕……就怕等不到你们归来的这一日。”
文瑶紧随其后,步态轻急如归巢的蝶,淡青裙裾在竹影间飘曳。她手中捧着那方珍藏百年的竹纹绣帕——帕缘已微褪色,却被熨得平展如新,细密针脚间仍残留淡淡灵气与竹香。那是她一针一线绣了三载,又贴身藏了九十九年的念想。她在文烈身侧跪下,将绣帕高举过顶,泪水模糊视线,声音轻颤却清晰:“主上,这是我为你们绣的帕子……等了一百年,终能亲手奉予你们了。”
离天与文烈并肩上前。二人虽未如女子般潸然落泪,眼中激动与沧桑却难掩。离天须发尽白,深青道袍袖口磨出淡淡毛边,手中神信牌流转温润光华。他躬身深揖,声线沙哑而沉定:“恭迎主上归位!云渺宗百年坚守,幸不辱命!”
文烈玄铁铠甲上风霜痕印愈深,断臂处的白绫在风中微扬。他单膝跪地,玄铁斧重重拄地,闷响透着忠毅与敬畏:“离痕天上下,恭迎魔尊归位!边境无虞,苍生安宁,未负主上当年嘱托!”
君青筠望着眼前跪倒的四人,心头涌起滚烫暖流,眼眶霎时湿润。她上前一步,指尖携温润太阴灵气,轻轻扶起离湘。离湘肩头犹颤,仰面望她时,目中满是孺慕与依恋,与百年前那随她习剑的小弟子毫无二致。“离湘,辛苦你了。”君青筠声线清润温柔,浸着疼惜与欣慰,指尖轻拭她颊边泪痕,“这一百年,你做得极好——将云渺宗打理得井井有条,将太阴剑法传承光大,未曾令我失望。”
云缥筱亦上前,一手扶起文瑶,一手扶起离天与文烈。动作沉稳有力,掌心战神之力带着抚慰的暖意。接过文瑶手中绣帕时,指尖触到帕面的粗砺与余温,心间泛起酸涩——那是岁月的印记,是百年等待的见证。“我们回来了。”他声线厚重温醇,目光掠过四人脸上的纹路与风霜,眼中满是认可,“往后,再不分离。”
四人起身,围拢在君青筠与云缥筱身畔,一如百年前光景。离湘挨着君青筠,仍忍不住拭泪,嘴角却扬起,断断续续诉说着百年点滴:“仙尊,您去后,我接掌了云渺宗,收了许多弟子……他们都很勤勉,太阴剑法已传了三代……”
文瑶立于云缥筱身侧,轻抚手中绣帕,声柔缱绻:“主上,墨竹林的金籽皆已发芽,离痕天处处是墨竹……我日日煮茶,存了许多玉盏,就等着你们归来共饮……”
离天缓声补述:“这百年间,凡间大体风调雨顺,唯有几次小股黑气异动,皆被联手肃清。白玉碑碣前的香火从未断绝,百姓皆念你们恩德。”
文烈颔首,语气坚毅:“边境结界已多次加固,战神魔气与太阴灵气交织,万无一失。我等依主上当年嘱托,将灵竹籽分予凡间百姓……如今许多村落皆植灵竹,天地灵气愈浓。”
他们一言一语,倾诉百年间的坚守与思念,泪与笑在脸上交织。离湘说到弟子趣事时会破涕为笑;文瑶谈及灵茶滋味时眼中满溢期盼;离天与文烈述说守护艰辛时,语气带着笃定与自豪。
君青筠与云缥筱静聆,偶尔颔首应和,目光始终温柔落于他们身上。他们能从离湘的话语中感知她的成长与担当,从文瑶的叙述里体会她的温柔与执守,从离天与文烈的讲述中看见他们的忠贞与坚韧。百年光阴,不仅改了容颜,更沉淀了彼此间深固的羁绊与信赖。
风穿竹海,叶声沙沙,如温柔私语,为这场重逢低吟伴奏。双生竹枝叶轻摇,紫辉金芒洒落六人周身,投下斑驳光影。君青筠抬手,轻轻握住离湘的手,又牵过文瑶的指尖,灵气在三人指间流转;云缥筱拍了拍离天的肩,与文烈目光交汇,战神之力与他们的气息遥相呼应。
此刻,无关神明与凡尘之隔,无涉正邪之分野,唯有久别重逢的狂喜,失而复得的珍重,与跨越百年的深挚情谊。泪水浸湿衣襟,却涤净所有思念与委屈;笑容绽在唇角,却凝铸全部坚守与期盼。
竹影依旧婆娑,岁月在此刻温柔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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