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周明安置在西屋时,雨终于停了。沈砚之换了第三遍药布,看着周明指尖终于有了点血色,才松了口气。陆承骁守在门口,手里攥着从黑衣人身上搜出的狼图腾腰牌,指腹反复摩挲着牌上的纹路——这纹路比北境王府常用的图腾多了一道斜刻,显然是刻意做了区分。
“伤口暂时稳住了,但他失血太多,得等明天才能醒。”沈砚之走出来,声音压得很低,“你手里的腰牌,看出什么了吗?”
陆承骁把腰牌递过去:“你看这里。”他指着那道斜刻,“当年北境王府的图腾都是光面刻,从没有这种附加纹路。要么是有人仿造栽赃,要么是二皇子身边有股私兵,用了专属标记。”
沈砚之指尖捏着腰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当年在北境的旧事。那时二皇子身边有个姓柳的谋士,总爱搞些旁门左道的手段,后来因为“通敌”罪名被流放,据说死在了半路上。“会不会和柳谋士有关?”他忽然开口。
陆承骁一怔,随即点头:“我也想到他了。当年他掌管王府暗卫,最擅长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标记混淆视听。如果他没死……”
话没说完,西屋突然传来一阵轻响。两人立刻进去,见周明正艰难地睁着眼,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沈砚之连忙递过温水,用小勺喂他喝了两口:“别急,慢慢说。”
周明喘了口气,声音沙哑得厉害:“黑松林……庙后……有密道……藏着……账本……”说完这几个字,他又昏了过去。
沈砚之和陆承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周明昏迷前特意提密道和账本,显然那才是对方真正想藏的东西——山贼劫粮或许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掩盖账本里的秘密。
“我去一趟黑松林。”陆承骁起身,伸手拿过墙上的剑,“你留在这里守着周明,顺便盯着村里的动静,以防有人跟踪。”
沈砚之点头,又从药箱里拿出一小瓶药油:“把这个带上,涂在袖口,能驱蛇虫,也能掩盖气息。路上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别硬拼。”
陆承骁接过药油,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背:“放心,我很快回来。”
夜色渐深,山里的风带着凉意。陆承骁沿着来时的路往黑松林走,脚步放得极轻,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快到山神庙时,他特意绕到侧面的灌木丛里,观察了片刻——庙里没了动静,只有几只夜鸟在枝头栖息,看来埋伏的人已经撤走。
他悄悄摸进庙后,借着月光在墙面摸索。周明说有密道,可墙面看起来都是实心的石头,没什么异常。陆承骁蹲下身,指尖敲了敲地面的石板,忽然听到一块石板发出的声音比其他的空闷些。
他试着推动石板,没想到石板竟真的动了,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里面飘出一股潮湿的霉味。陆承骁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弯腰钻了进去。密道很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走,墙壁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显然很少有人来。
走了大约五十步,密道尽头出现一间小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一个铁盒,盒锁已经生了锈。陆承骁打开铁盒,里面果然放着一本账本,还有几封书信。他拿起账本翻了两页,瞳孔骤然收缩——上面记的根本不是山贼的赃物,而是北境王府与南境官员的私下交易,从盐铁到粮草,甚至还有兵器的流向。
“果然是私兵。”陆承骁低声自语,把账本和书信放进怀里,刚要转身离开,忽听见密道口传来脚步声。他立刻吹灭火折子,躲到石室的角落,握紧了腰间的剑。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月光,陆承骁看清来人穿着一身灰色布衣,手里拿着一把短刀,正是白天在村里见过的货郎——那货郎每周来一次,每次都要在村里转很久,当时他只当是寻常商贩,现在看来,恐怕是对方的眼线。
货郎走进石室,见铁盒打开着,脸色瞬间变了,转身就要往外跑。陆承骁哪会给他机会,纵身一跃,一脚踹在他膝盖上。货郎惨叫一声,跪倒在地,短刀也掉在了地上。
“谁派你来的?”陆承骁的剑抵在货郎脖颈上,声音冷得像冰。
货郎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我……我不知道……是一个黑衣人让我来的,说要是有人拿了石室里的东西,就……就杀了他……”
“黑衣人长什么样?”
“脸上蒙着布,只露着眼睛,声音很哑,像是故意捏着嗓子说话……”货郎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个跑腿的,求您饶了我吧!”
陆承骁盯着他的眼睛,见他确实不像在说谎,便收了剑:“滚。别再出现在这附近,否则下次就不是废了你的腿这么简单。”
货郎连滚带爬地跑出密道,转眼就没了踪影。陆承骁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能在村里安插眼线,还能调动带标记的私兵,这背后的人,势力恐怕比他们想的还要大。
他不再耽搁,顺着密道返回,快步往山下走。夜色里,山风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提醒他,这场围绕着账本的风波,才刚刚开始。而他和沈砚之想要守护的平静,恐怕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安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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