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糕的甜香还萦绕在唇齿间,李鄞捏着玉筷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三日内熟悉国情与朝堂势力——对一个连历史课本都忘得差不多的前社畜而言,这任务不亚于让他重新高考。
“陛下,要不要传张公公进来伺候?”守在殿外的小宫女见他放下碗筷,轻声问道。她叫春桃,是原主身边最贴身的宫女,昨天就是她第一个发现原主摔在台阶下的。
李鄞抬眼,想起系统面板里关于春桃的简单备注——忠心度中等,胆小但细心。他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身穿灰蓝色太监服、面容白净的中年太监弓着腰快步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叩首礼:“奴才张德胜参见陛下,陛下圣安。”他声音尖细却不刺耳,是宫里伺候了三十年的老人,现任养心殿总管太监,也是原主登基后特意提拔的亲信。
“起来吧。”李鄞努力模仿着帝王的沉稳语气,指了指旁边的紫檀木凳,“坐。”
张德胜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摆手:“奴才不敢,奴才站着回话就好。”在宫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最清楚这位年轻帝王的性子——前三个月要么沉迷酒色,要么对着奏折发呆,从未如此和颜悦色地让他坐过。
李鄞也不勉强,开门见山:“朕昨天摔了一跤,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你给朕说说,如今朝堂上的几位重臣,还有各地的藩王情况。”他刻意揉了揉额角,装作头疼的样子。
张德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压低声音回道:“回陛下,如今朝堂上最有分量的,当属三位国公和两位宰辅。英国公徐茂是开国元勋之后,手握京营部分兵权,性子刚直,凡事都讲祖制;成国公李景隆是太后的娘家人,掌管着工部和内务府,为人圆滑,最会揣摩上意;安国公赵毅负责兵部,常年驻守北疆,和英国公向来不对付。”
他顿了顿,见李鄞听得认真,又继续说道:“两位宰辅中,首辅王敬是三朝元老,学问深厚,门生遍布天下,但做事过于保守;次辅李嵩是去年刚提拔的,据说和安国公走得近,做事雷厉风行,就是有时候太急功近利。”
“藩王呢?”李鄞追问。他记得历史上不少王朝都栽在藩王作乱上,不得不警惕。
“藩王共有七位,都是先皇的兄弟或子侄。”张德胜的声音更低了,“其中势力最大的是宁王李衡,驻守江南富庶之地,手里有三万私兵,去年还以‘赈灾’为名,向朝廷要了不少粮草和银子;其次是晋王李锐,驻守西北,常年和匈奴交战,兵权在手,性子也最桀骜不驯,上次朝贡还故意推迟了半个月。”
李鄞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把这些名字和关系在脑子里梳理成一张模糊的网。英国公、安国公对立,成国公攀附太后,首辅次辅各有派系,藩王手握兵权——这大盛王朝的朝堂,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那太后那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原主年纪轻轻登基,太后必然会插手朝政。
张德胜眼神闪烁了一下:“太后娘娘向来注重孝道,对陛下也颇为关怀。只是……成国公毕竟是太后的兄长,有些事情,太后难免会多听他几句。”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太后和外戚势力牵扯不清,是朝堂上另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李鄞正想再问些细节,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陛下!张公公!太后娘娘驾临养心殿,已经到门口了!”
张德胜脸色一变,连忙起身:“陛下,奴才这就去接驾。”
李鄞心里咯噔一下,前世见丈母娘都腿软,现在要见当朝太后,还是个可能手握实权的“丈母娘”,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飞快地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系统,有没有应对太后的道具?比如‘嘴甜光环’之类的?”
【叮!系统商城初级权限未解锁,暂无此类道具。宿主可自行发挥,建议保持恭顺态度,避免直接冲突。】
没用的系统!李鄞在心里骂了一句,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寝衣的领口,快步走到殿门口迎接。
只见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身穿明黄色宫装的中年妇人走来,妇人头戴凤钗,面容端庄,眼神锐利,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让李鄞觉得浑身不自在——这就是大盛王朝的李太后。
“儿臣参见母后。”李鄞依着记忆中的礼节,屈膝行礼。
太后走上前,伸手扶起他,指尖冰凉:“皇儿,听说你昨天摔了?身子好些了吗?”她的声音温和,眼神里却带着审视。
“劳母后挂心,儿臣已经好多了。”李鄞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真诚,“只是还有些头晕,记不清一些事情。”
太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殿内的早膳残席,又看向旁边站着的张德胜,语气平淡:“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好好休息。朝政上的事情若是拿不定主意,可以多问问王首辅,或者跟哀家商量商量,别自己硬撑。”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提醒他——朝政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李鄞心里清楚,却只能点头应道:“儿臣明白,谢母后教诲。”
太后又说了几句关心身体的话,目光却在殿内扫来扫去,像是在检查什么。突然,她的视线停留在李鄞手腕上——那里还残留着一点体质强化液的淡蓝色痕迹,是刚才喝的时候不小心洒上的。
“皇儿,你手腕上这是什么?”太后皱起眉头,伸手就要去摸。
李鄞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这个动作让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怎么?皇儿还有什么事瞒着哀家?”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张德胜和春桃都吓得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首辅王大人、次辅李大人求见!”
李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道:“母后,您看,两位宰辅来了,想必是有重要朝政禀报。儿臣先去见他们,回头再陪母后说话?”
太后看了他一眼,收回手,语气缓和了一些:“也好。你刚登基,朝政要紧。哀家就在偏殿等着,等你忙完了,陪哀家用午膳。”
“是,儿臣遵旨。”李鄞松了口气,连忙吩咐春桃:“伺候太后去偏殿歇息,上好茶。”
送走太后,李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转身看向殿外走来的两位大臣。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穿藏青色官袍,面容和蔼,正是首辅王敬;旁边跟着的中年男子身材微胖,眼神精明,是次辅李嵩。
“臣王敬(李嵩)参见陛下,陛下圣安。”两人跪地行礼。
“两位爱卿平身。”李鄞走到龙椅上坐下,努力让自己的坐姿显得威严,“不知两位爱卿今日前来,有何事启奏?”
王敬率先开口:“回陛下,昨日江南巡抚奏报,江南多地暴雨,河堤决口,已有三县被淹,请求朝廷拨款赈灾。臣与李大人商议后,觉得此事紧急,特来请陛下定夺。”
赈灾?李鄞心里一紧。这可是大事,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民变。他刚想问问具体情况,李嵩却抢先说道:“陛下,臣以为,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只是国库目前空虚,去年给北疆拨了军饷,今年又要修缮黄河大堤,实在拿不出太多银子。不如传旨让宁王从江南藩库中先垫付一部分,等国库充盈了再还给他?”
李鄞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李嵩这是想把皮球踢给宁王李衡。可昨天张德胜刚说过宁王手握重兵,野心不小,让他垫付赈灾款,他会愿意吗?
果然,王敬立刻反驳:“不可!宁王藩库虽丰,但藩王私库与国库向来分明,强行让宁王垫付,恐会引起藩王不满。臣以为,不如先从内务府拨款,再削减今年的宫廷用度,暂缓修缮黄河大堤,先解江南燃眉之急。”
“削减宫廷用度?”李嵩挑眉,“王大人这是要让陛下和太后过紧日子?而且黄河大堤关乎北方百姓安危,岂能暂缓?依臣看,还是让各地方官先自行筹措,再让英国公和安国公各从军中拨一部分粮草支援,这样既不用动国库,也能解决问题。”
“胡闹!”王敬气得吹胡子瞪眼,“地方官若是能筹措,何必向朝廷求援?从军饷中拨款,若是北疆和京营出了变故,谁来负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一个坚持从内务府和宫廷用度入手,一个主张让藩王和军方分担,互不相让。
李鄞坐在龙椅上,听着两人的争论,脑子飞快地运转着。他突然意识到,这不仅仅是赈灾款的问题,更是朝堂各派系之间的利益博弈——王敬代表的文官集团不想让军方和藩王插手民政,李嵩则想借机拉拢军方和藩王,削弱文官集团的势力。
而他这个皇帝,就是这场博弈的裁判。
可他刚穿越过来,对国库虚实、地方情况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该听谁的。若是贸然下旨,很可能会得罪其中一方,甚至引发更大的麻烦。
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位宰辅,李鄞想起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熟悉国情和朝堂势力。现在看来,光靠张德胜的口述远远不够,他必须自己去了解真实的情况。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好了,两位爱卿不必再争。”
王敬和李嵩立刻停了下来,齐齐看向他。
“江南赈灾之事重大,容朕三思。”李鄞沉声道,“王首辅,你把江南巡抚的奏折给朕送来,再整理一份国库收支明细和各地藩库的大致情况;李次辅,你去调查一下黄河大堤的修缮进度和军中粮草储备。明日早朝,朕再与众卿商议对策。”
这个决定既没有偏向任何一方,又给自己争取了时间,算是目前最稳妥的做法。
王敬和李嵩对视一眼,都没想到这位向来糊涂的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也只能躬身应道:“臣遵旨。”
两人退下后,李鄞靠在龙椅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当皇帝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光是应对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就已经让他头皮发麻。
“陛下,太后娘娘让奴才来问,午膳是否准备好了?”春桃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李鄞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让御膳房准备吧。对了,张德胜呢?让他进来。”
很快,张德胜走进殿内:“陛下有何吩咐?”
“你给朕找一些关于大盛王朝的史书、地理志,还有近年来的奏折汇编,越多越好,送到御书房。”李鄞吩咐道,“另外,再给朕安排两个可靠的侍卫,朕想去御书房待着,任何人不见,除非太后那边有急事。”
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恶补知识,不然别说完成系统任务,恐怕连这龙椅都坐不稳。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德胜躬身退下。
李鄞站起身,走向御书房。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跳动着一颗年轻而有力的心脏。
前世的李鄞已经死了,死在那个冰冷的十字路口。现在的他,是大盛王朝的皇帝李鄞。
不管前方有多少暗流涌动,他都必须走下去。这一次,他不能再输了。
御书房内,堆满了厚厚的书籍和奏折。李鄞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大盛纪要》,目光坚定。
“那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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