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此事以来，近段时间我的世界被冰冷的典籍、繁复的韵力修炼以及那沉重如山的命运枷锁所填满。”
嬴琅伸手拽住了嬴政的衣角：“阿兄。”
“无事。”嬴政拍拍嬴琅的头。
“我翻阅古籍的速度越来越快，理解力也日益精深，心窍中的熔炉愈发凝实。
成为天下共主，汇聚人道洪流，冲刷邪神契约，解救琅弟——这是芈诗夫人给出的推测，也成为了我最明确的目标。”
明昭嬴琅静静的听着嬴政的讲述，听着嬴政的努力。
嬴琅的心只感觉在开出无数的花，他知道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愿意为了阿兄去死。
嬴政讲到这里暂时停下，思考，他想到每当他沉入深度冥想，或是于睡梦边缘徘徊时。
梦中那个来自未来的、浑身是血的嬴琅那无声的哀嚎和警告，总会如同冰冷的潮水般袭来。
“阿兄……未来的敌人……很强大，很强大……” “未来的琅……帮不了你了……”
那绝望而恐惧的意念，远比任何已知的威胁都更令人心悸。
天下共主的力量，或许足以应对那所谓的“东皇太一”契约，但……够吗？
足以应对未来嬴琅口中那让已成年的，似乎拥有不凡力量的“未来嬴琅”都感到绝望的“大敌”吗？
嬴政的小眉头紧紧锁起。
这个问题，他无法去问芈诗，那女人心思难测，透露的信息真伪难辨。
他也不能完全依赖蔡仪，蔡仪虽守护他，但似乎也受制于某种规则或承诺，无法尽言。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明昭……
这个总是叽叽喳喳、看似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嬴政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她总给他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的韵力灵动却难以捉摸，时常冒出些匪夷所思的词语和想法，有时天真烂漫，有时却又仿佛能无意间道破某些关键。
而且，她是他身边唯一一个……
似乎完全游离于那沉重命运之外，却又莫名与他牵扯甚深的人。
想到嬴琅：“琅弟，你近段时间足底金纹的反噬似乎有段时间没有剧烈发作了。”
“嗯，阿兄，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清心三调引》起了微效？还是因为别的？”嬴琅见兄长关心自己，连忙回答。
嬴政沉吟：无论如何，琅身为“祭品”，或许对那冥冥中的“敌人”也有某种模糊的感应？
一个念头在嬴政心中成型。
终于决定……问问明昭，还有……嬴琅。
明昭看看嬴政严肃的小脸，又看看旁边安静的嬴琅，终于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也收敛了嬉笑。
小声问：“政哥哥，怎么啦？”
嬴政的目光在两个小孩身上扫过，沉吟片刻，用一种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开口。
省略了所有复杂的背景和自身的困扰，只提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我近日读书，有所思。若有一日，我成为天下共主，掌人道权柄，可涤荡世间诸多邪祟诅咒。”
他先看了一眼嬴琅，嬴琅似有所感，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然后他看向明昭，继续道：“但是，我推测，届时或需面对一极其强大之敌。
此敌，或许远超寻常所谓‘神灵’、‘妖魔’之概念。
寡人想知，在尔等想来……那会是何种存在？”
这个问题对于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来说，无疑太过深奥和宏大。
明昭听得似懂非懂，小脸上满是茫然：“天下共主……大敌人？比妖怪还厉害的大妖怪？”
嬴琅则因为自身与“邪神”契约的纠缠，对“敌人”一词更为敏感，他小脸白了白，下意识地靠近了嬴政一步。
喃喃道：“是……是那些……想要祭品的……‘神明’吗？”
他想到的是折磨他的“东皇太一”及其可能关联的存在。
嬴政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们，等待更确切的答案。
明昭苦恼地挠挠头，她觉得政哥哥的问题好难哦。
天下共主那么厉害，还有打不过的敌人吗？那得是什么呀？
她的小脑袋瓜拼命转着，忽然，一个极其突兀、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
甚至不属于这个认知体系的词语，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外星人？！”
“……”
嬴政和嬴琅同时愣住。
“外星人？”
嬴政重复了一遍这个完全陌生、听起来古怪异常的词语，眉头紧锁。
这是什么？天外来的？域外之民？
似乎……隐隐触及了某种概念，但太过模糊诡异。
嬴琅也是一脸茫然，显然从未听过。
明昭自己也愣住了，她眨巴着大眼睛，似乎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个词儿来。
她歪着头，努力想解释：“就是……就是……从天外面来的，坐着会飞的、亮亮的大盒子？……呃，我也不知道啦……”
她越说越小声，自己也觉得这想法太离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然而，就在明昭这句“外星人”带来的诡异气氛尚未消散之时——
嬴琅忽然小小的“啊”了一声，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小脸上瞬间失去血色，露出了极其痛苦和恐惧的神情！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景象强行塞进了他的脑海！
“不……不是……”
他声音颤抖，带着哭腔，那双总是带着怯懦和依赖的眼睛里，此刻竟充满了某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某种至高存在的极致恐惧！
“是……是神明！”
他尖声叫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是……正面对上的神明！真正的……活的……不在乎祭品……不在乎信仰……
只是……只是存在着……就让我们……无法呼吸……无法反抗……的……神明！”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这些话，然后身体一软，几乎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从溺水中被捞起，眼中残留着无法磨灭的惊骇。
“神明！”嬴政瞳孔骤缩！
明昭也被嬴琅突如其来的剧烈反应吓到了，赶紧跑过去想扶他：“醋坛精！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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