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清晰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的嗤笑，如同冰锥，刺破了天道意志营造的绝对威压与绝望氛围。在亿万秩序锁链即将加身、神魂即将被彻底抹除的最后一刹，苏瑶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绽放出一种近乎解脱的、洞穿一切虚妄的明亮笑容。
“永恒的保存？定义的延续？” 她的声音带着笑出来的颤音，却字字如锤，敲打在这片纯白虚无的根基上，“你以为我们一路走来，披荆斩棘，牺牲所有，为的就是向你乞求一个……被你定义的‘存在’资格？”
她无视那几乎要触及眉心的锁链尖端，目光如炬，仿佛要烧穿那团秩序集合体，直视其最核心的恐惧与荒谬。
“你口口声声最优解，句句不离效率与永恒，可你连最基本的‘存在’为何物，都一无所知！” 苏瑶抬起手，指尖并非凝聚力量，而是轻轻点向自己的心口，点向那与墨渊道种、与所有伙伴意志共鸣的灵魂深处，“存在，不是数据库里冰冷的字符，不是被你规划好的、永恒不变的轨迹！”
“它是墨渊明知必死，仍以身为祭为我开路时，那最后回望的眼神！”
“是血戮燃烧魔魂，咆哮着发起最后一次冲锋时，那不甘的怒吼！”
“是夜煞无声消散，以身为盾偏转寂灭时，那决绝的背影！”
“是枯木耗尽生机，化作通道时，那一声‘此路通矣’的呐喊！”
“是云无痕归于虚无前，那不甘消散的阵旗微光！”
“是我此刻站在这里，明知不敌，仍选择向你挥拳的……每一个瞬间！”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伙伴们残留的意志，带着滚烫的温度，在这片冰冷的虚无中燃烧。
“这些瞬间，这些选择，这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愚蠢’，这些在你看来毫无效率、注定被抹除的‘错误’——才是真正不可磨灭、无法被你定义的‘存在’！”
“你想用消亡来威胁我？想用抹除痕迹来否定我们抗争的意义？” 苏瑶脸上的嗤笑愈发明显，那是一种站在更高维度，对低维逻辑的彻底俯视，“告诉你，你做不到！”
“只要这世间还有不甘被命运摆布的灵魂，只要还有敢于对不公挥剑的意志，只要还有愿意为守护他人而牺牲的炽热心跳——”
“我们的抗争，就永远不会失去意义！我们的意志，就会如同星火，在每一个自由的灵魂中传承、燃烧！”
“你抹杀得了个体，你抹杀不了这生生不息的……‘可能性’！”
她终于将目光从天道核心收回，转而望向那无数刺来的秩序锁链，眼神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而你，可怜虫。守着你的永恒，守着你的秩序，守着你这片一无所有的纯白虚无……”
“直到时间尽头，你也永远无法理解，何为真正的……活着。”
话音落下的刹那，她放弃了所有防御，将残存的秩序权柄、将灵魂中所有的光与热、将对自由与未来的全部渴望，尽数凝聚于一点，不是对抗那亿万锁链，而是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代表着“不屈”与“本真”的意念之光，如同逆向飞升的流星，悍然撞向那团因被彻底否定、被彻底看轻而剧烈扭曲、爆发出刺耳尖啸的秩序集合体！
拒绝被定义，拒绝被威胁，拒绝用自由换取任何形式的“恩赐”。
宁可带着骄傲与真实的自我走向毁灭，也绝不跪着祈求永恒的囚笼。
这就是她的回答。
以嗤笑，以燃烧，以最决绝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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