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脸上的笑容不变：“‘龙化’我倒是略有耳闻。或者说是‘死侍化’——某些极高阶的混血种，在血统失控的边缘，或者借助某些特殊炼金药物，有可能短暂地呈现出龙类特征，长出龙鳞、利爪...但这往往伴随着极大的风险和被龙类意志吞噬的可能，最终沦为没有理智的死侍。”
他抿了一口烈酒，眼神晦暗不明，“‘可控龙化’这倒是我没听说过的。”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陈狩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的血统稳定性远超常人，用特殊手段提升至S级后，我甚至可以主动引导并控制部分龙化现象。在水下，为了应对那只龙侍，我不得已动用了这部分力量。勉强躲避了龙侍的攻击，找到了逃脱的机会。”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些已经过处理但依旧明显的伤口：“我避开了致命伤，但还是受了不少的擦伤。”
昂热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他没有立刻表示相信或怀疑。
陈狩面无表情，他说的这些不少都是实话，只是隐瞒了一些事情而已。
实话总是要夹带着些许谎言的，对方或许本来就不会完全相信。我们要用谎言交织事实，编造一个他愿意去相信的“真相”。
“是这样吗...很有意思。”昂热缓缓道，“但据我所知，历史上能做到这一点的混血种凤毛麟角，且最终无一例外都滑向了深渊。龙类的意志是剧毒，它会腐蚀最坚定的心灵。你如何保证，你不会被那力量吞噬？”
“因为我的‘无眠’。”陈狩给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这部分甚至完全是真实的，“我无法入睡，也完全免疫龙类意志精神层面的侵蚀。我的意识永远是清醒的，无论身体发生何种变化。简单地说，龙族的力量于我而言，只是一件工具，无法反过来控制我。”
“‘无眠’...免疫精神侵蚀...”昂热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他确实从陈家提供的、那份厚达数尺的“实验记录”中看到过关于陈狩这种特殊体质的详细描述。
不仅物理催眠对他无效，甚至催眠和精神攻击类的言灵也对他无效。这些昂热本来就知道，他没想到的是，陈狩居然还能免疫龙族残暴意志的侵蚀。
陈狩从出生到现在的每日监测数据浩如烟海，甚至包括脑波扫描和无数心理评估，所有证据都表明，他是一个意志清醒、血统稳定却无法入睡的独特个体，绝非死侍或龙类伪装。
陈家明显还留着不少秘密资料没给他看，不过这也足够了。
陈狩刚刚所说的“特殊手段”提升血统，他们秘党也一直都有类似的手段，只是因为能坚持下来的人实在太少了，所以才封存了。
不提这个，光是陈狩个人资料的详细程度，本身就说明了陈家对这个“实验品”的重视，也为陈狩此刻的说法提供了佐证。不管怎么说，其实只要他不是龙类就够了。
昂热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真切了一些，那是一种发现绝世珍宝的、带着灼热温度的笑容。
他轻轻鼓掌。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的天赋！”他赞叹道，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绝对清醒的意志，配以龙类般的力量...孩子，你知道你意味着什么吗？”
陈狩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意味着，我们对抗那些爬虫的战争中，终于出现了一件真正能刺穿它们心脏的、不会反噬的利刃！”昂热的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力量感，那积攒了百年的仇恨在他的眼底默默燃烧。
他需要复仇，需要撕碎所有龙族，为此他不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而眼前的陈狩，简直像是上帝或者魔鬼专门为他打造的武器。
“陈家把你送过来，或许有他们的目的。”昂热身体后靠，恢复了那副优雅绅士的派头，但话语却直白而冷酷，“但我不管那些。卡塞尔学院会为你提供你需要的一切资源、训练、舞台，甚至——进一步提升你的血统。”
他顿了顿，看着陈狩，像是做出承诺，又像是下达命令：“好好掌握你的力量，尽快变得更强。学院会倾尽全力培养你。至于能再次提升血统的东西...这个世界很大，未来我们终将会得到真正匹敌君主的力量。”
他看向身边的装备箱，眼神犀利，“或许...这个未来不会太远。”
这是昂热对陈狩明晃晃的奖赏，也是招揽，更是将他绑上战车的锁链。
陈狩心中了然。他对昂热的利用并不反感，各取所需而已。他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符合年轻人得到认可和重用时该有的郑重与感激。
“谢谢校长的肯定和栽培。”他微微欠身，语气不卑不亢，“我会善用这份力量，为学院尽一份力。”
“很好。”昂热满意地笑了，重新端起酒杯，“那么，为了我们共同的……目标。休息一下吧，孩子，回到学院后，还有更多事情等着你。这两天孩子们都欢呼着你的名字呢~你还不知道吧。可惜这次行动的结果牵扯重大，只能暂时保密，不然你在学院的呼声，说不定都能赶上我了呢~”
“校长谬赞了。”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我已经是半截入土的老东西了，未来终将是你们的。”
他不再说话，目光转向窗外的云海，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血与火的战场。
陈狩也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养神。
机舱内恢复了安静，只有引擎平稳的轰鸣声。
一场空中密谈结束，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初步结果。一把锋利的刀，找到了最适合它的持刀人。而持刀人或许还不知道，这把刀最终会斩向何方。
湾流飞机划破长空，载着古老的龙卵、弑龙的凶刃，以及一个足以改变未来战局的秘密，向着卡塞尔学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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