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水这几天歇得还行,尤其在屠加醒过来后,她的快乐生活达到了顶峰。
高压高温之下,除了谢依水能笑看人生,整个大俞都有点慌张。
各地旱情凸显,各地请奏的表章像刀片越过宫墙,直扎皇帝书案。
北边多地干旱,缺水不仅影响农桑,还干扰到百姓的存续。
打出半桶水的水井,晴朗无望的天空,农民盯着浑浊的水桶眼神无光。嗫喏干涸的几个字从喉中蹦出,“大旱亡我,大旱亡我!!!”
周围的百姓听这力竭嘶吼无不哀己飘零,暗自拂泪。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难道又要背井离乡?
战争是人祸,大旱是天灾。
天灾人祸轮番上阵,天啊,你是不喜我等贱人贱命,非要置我等于死地吗?
天不会说话,他们只能找官府。
各地流民日益增多,从县衙到州府,冉州、沧州、吉州三地的官员表章三五不时,连连催请。
请什么?
自然是援手。
给钱给粮都可以抚慰百姓,只要给他们点东西,百姓就会知道圣人并没有抛弃他们。
所以有东西吗?
户部。
户部尚书拱手低头,没有,他能说没有吗?
气势威严的上位者诘问财政,户部尚书携二位户部侍郎冷汗岑岑。
南潜甩下奏章,“各地灾情严峻,现在户部无钱可支,王卿,你能告诉朕怎么回事吗?”
天子一怒,众卿伏跪。
王不乐都不想说,皇上您是不是忘了汛期南境洪涝,他们已经批了款项去赈灾。
去年各地秋收不佳,所收赋税已不足前年七成。后面又这里用用,那里用用,这钱他又用不到自己身上,钱还能去哪儿?
王卿心内言辞犀利,措辞大胆。
心外表象……
他老脸一白,求饶的话张口就来。“陛下忧虑百姓,勤政不已。前不久我们刚刚扶助南境百姓渡过难关,后又拨款司农寺研究良种。其中款项甚巨,户部余额尚可解一州之急,可眼下三州同危……”
声音越来越小,他希望陛下能懂他剩下的未尽之言。
没钱…
懂肯定是不会懂的,要是懂就不会多余一问了。
现在陛下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你们没钱,我也知道户部空荡,所以你们想办法给我点钱。
逻辑不通,无所谓,反正命令就这么下来了。
王不乐迈出大殿的时候脚步虚浮,身侧的两个下属急忙搀住。
可不能在这里做跌倒情态,陛下会认为他们是在对他不满。
“王尚书。”说话的是大病初愈的扈赏春。
前几日连连告假,缠绵病榻。现下终于恢复,倒是摊上了这么一件‘好事’。
王尚书皱着脸看着两个下属,“是不是咱们户部风水有问题?”留不住财。
当务之急咱们应该请浑天监来研究研究风水才是。
扈赏春都不想说话,浑天监能立即生财,解忧民困吗?
解决不了问题,陛下就要把他们解决了。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王不乐又不傻,他不就是想给其他人也找点事情做嘛。
怎么时令不佳,粮食歉收,天下旱涝,粮食不保,最后收账的都是他们户部。
合理吗???完全不讲道理好吧~
几个人愁眉苦脸地回家,扈赏春回来的时候家中一如往昔。
三娘的信件昨日经王爷手下送来,他一看内容,心中大石落地。病都好了大半。
孤零零地吃饭,孤零零地处理政务,孤零零地对天叹月。
三娘回来不过几月,没有她的扈府终究是冷落了起来。
因为扈通明的‘死马当活马医’他能快速醒来,也因为他那戳心口的话,让他不愿再看这个逆子。
本意?
他宁可不要那个本意。
只要三娘好好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随侍送来密信,扈赏春急忙回到书房拆信查看。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夜……
扈玄感夫妻所住的院落气氛淡然,恬淡之中又隐隐透着一丝诡异。
刻意避开的话题,不管怎么回避,最后都会回到原点。
因为孩子,夫妻俩的话题一开始都是围着小儿打转。
赵宛白目光在孩子身上流恋,小儿幼态,一天一个样。“我怎么觉得他越来越可爱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扈玄感坐在摇篮一侧,“像你。”可爱。
说完后,扈玄感想起了年幼时的扈通明,他们都是男孩,虽差了几岁,但幼时他们还是很有话题的。
他自认是兄长,所以对弟弟多有照顾。
扈玄感算是亲眼看着扈通明逐渐变成如今的样子。“是不是我这个兄长不够好,所以二郎才会如此左性乖张。”
赵宛白手一顿,弟兄之间的事她不好开口,“他只是还小。”
“马上十五,小?”翻了年就算十五,但还没过生,硬说十四也行。
赵宛白吸一口气,“郎君,你现在是在怪二郎吗?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好,最后还是在怪他。”你的逻辑有问题啊我的郎君。
扈玄感愣住了,一通百通。这个家的所有人都在给扈通明压力,他不外如是。
三姐走失的时候扈通明也不过三四岁,小儿思维,他能懂什么。
因为一个没有具体形象的姐姐,父不关心,母不怜爱,甚至……所有的兄姐都沉浸在悲伤里。
哪怕不懂悲伤也要装着感伤……
扈玄感扶住额头,深感无力。“幸好三姐回来了。”
语气不乏庆幸,他甚至没法想象一个没有扈成玉的扈府会是怎样的一个处境。
赵宛白能明白扈玄感的意思,扈成玉是一个关键点,只要她还好好的,这个家就不会散。
夫君对于这个久不相处的姐姐其实没有更深的认识与了解,他只是喜欢这个家,想要留住眼前的流云美好。
扈玄感看向妻子,“我去二郎那里一趟。”他有话要说。
赵宛白捏捏他的手,语笑嫣然,“去吧。”有些事情能说清楚当然好。
说不清楚,病腐沉疴愈演愈烈。
扈通明浑浑噩噩好几日,那天之后他还是没有挨过打,甚至连祠堂都不用跪。
越是如此,他的神思就越是混乱。
连打都不打了,这意味着什么?
头痛欲裂地缩在床榻上紧紧抱住自己,眼角的泪水是止不住地砸落。
他哭得极静,发不出一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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