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潘家园跟炸了锅一样。
一个头戴破毡帽，穿着脏兮兮工装坎肩的“土耗子”，成了所有茶馆里最受欢迎的人。
这人正是乔装打扮后的王胖子。
他压低了声音，对着一桌子伸长脖子的古玩贩子神神秘秘地开口。
“各位，今儿这消息，我只在这说。”
“听完，出了这个门，谁也别说是我胖爷讲的。”
他端起大碗茶，灌了一口，故意吊着所有人的胃口。
“你们知道巴乃那地方吧？”
“吴家小三爷，从那带了个玩意儿回来。”
一个精瘦的贩子凑上来，递了根烟。
“胖爷，什么玩意儿啊，能让您这么郑重？”
胖子接过烟，没点，夹在耳朵上。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个‘活’的玩意儿！”
“我跟你们说，那东西就搁在一个玉盒子里，隔着盒子都能听见里头的心跳声，砰，砰，砰！”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心跳的动作，表情夸张又逼真。
“据说，那玩意儿就是张家古楼真正的‘钥匙’！”
“有传言说，舔一口，就能年轻十岁！”
“吃一整块，长生不老不敢说，但活个一百五十岁，腿脚绝对还利索！”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操！真的假的？”
“胖爷，你别是拿我们寻开心吧？”
胖子眼睛一瞪，把桌子拍得梆梆响。
“寻开心？”
“我拿我潘家园小旋风的名号跟你们赌！”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块沾着黑色泥土的陶片，上面有些模糊不清的刻痕。
“瞧见没？”
“巴乃张家古楼外围，十米深的地方挖出来的！”
“这叫什么？这叫龙气！沾了神物的仙气！”
“我这兄弟，就因为挖这个，回来路上被雷劈了都没死，你们说邪乎不邪乎？”
他唾沫横飞地胡吹海侃，把一块破陶片说成了护身符。
一个戴金链子的中年男人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胖子的手。
“胖爷！这玩意儿，开个价！”
胖子斜着眼看他，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万，少一分都不卖！”
“这是我兄弟拿命换来的！”
周围的人都觉得他疯了。
可那个金链子老板居然一咬牙。
“成交！”
整个茶馆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用看神仙一样的眼神看着那块破陶片。
连一块陪葬的破烂都值五十万，那真正的“神物”，得值多少钱？
这个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潘家园。
与此同时，京城里好几家顶级拍卖行，几乎是同一时间宣布暂停对外营业。
解雨臣旗下的产业门口，拉起了警戒线。
一辆辆黑色的防弹运输车开了进去。
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和耳麦的安保人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那气氛，比接待外国元首还要紧张。
有记者想凑近了拍两张照片，直接被两个壮汉客气地“请”到了一百米开外。
“内部鉴宝会？”
“骗鬼呢！这他妈是准备打仗吧！”
“听说就是为了那个巴乃来的‘神物’！解家想独吞！”
各种流言蜚语满天飞。
九门里，那些还在墙头草两边摇摆的家族，彻底坐不住了。
霍家被吴邪用雷霆手段镇压的消息还没消化完，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长生神物”。
他们感觉自己错过了好几个亿。
一时间，无数的电话被打进解家。
无数的探子，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潘家园乱窜，试图从各种渠道打听消息。
甚至有人开出上百万的高价，只为了收买一个解家看大门的伙计，想问问那些防弹车里到底运了什么。
整个京城的地下世界，被吴邪这套组合拳打得水花四溅，一片混乱。
解家四合院的地下指挥室里。
吴邪看着监控屏幕上乱糟糟的潘家园，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满城风雨，才能把藏在水沟里的老鼠给逼出来。
解雨臣站在他身后，汇报着情况。
“九门其他几家都派人来接触了，开价很高，想买一个‘鉴宝会’的名额。”
“市场上的资金流动也很异常，很多来路不明的热钱涌了进来，都在打听‘神物’的下落。”
吴邪点点头。
“这些都只是开胃菜。”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真正的大家伙，最有耐心。”
他知道，汪家的核心清理人，此刻一定在某个角落，冷静地分析着所有数据，评估着这次事件的真实性。
他们像一群最高明的猎手，在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前，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院子里。
林渊坐在那棵槐树下。
他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的银白色金属块，那是解雨臣从实验室里搞来的最新型记忆合金，硬度堪比金刚石。
可在林渊手里，那块合金就像一块橡皮泥。
他面无表情地，将它随意地揉捏成各种形状，一会儿是方的，一会儿是圆的。
坚硬的金属在他指尖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他抬起头，看向屋里的吴邪。
“空气里，那些焦躁的‘信号’，越来越多了。”
他的声音很平淡。
“像是饿了很久的野兽，闻到了血腥味。”
“猎物，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了。”
吴邪从指挥室里走出来，站到他面前。
“那就再给他们加一把火。”
吴邪的眼神冷了下来。
“把这锅水，彻底烧开。”
他拿出一张地图，指着潘家园中心的一个红点。
“这里，一座废弃的钟楼。”
“周围都是老旧的筒子楼和胡同，地形复杂，监控死角多。”
“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吴邪的嘴角翘了翘。
“也适合围猎。”
他看向院子另一头，正在闭目养神的张起灵。
“小哥。”
张起灵睁开了眼睛。
“你亲自去。”
吴邪递过去一个黑色的手提箱。
“带着这个，大张旗鼓地过去。”
“把戏，演到最真。”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接过了箱子。
那箱子是空的。
但很快，它就会成为全京城所有野心家眼中，最炙手可热的宝藏。
半小时后。
一支由十几辆黑色越野车组成的豪华车队，从解家大宅出发，浩浩荡荡地驶向潘家园。
张起灵坐在中间那辆车的后座，那个黑色的箱子就放在他的腿上。
他身边，是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顶尖保镖。
这一幕，被无数个藏在暗处的眼睛看在眼里。
消息像病毒一样疯狂扩散。
“动了！动了！解家把‘神物’转移了！”
“目的地是潘家园的废弃钟楼！”
“张起灵亲自押送！绝对错不了！”
暗流彻底被引爆了。
指挥室里，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起。
一个技术人员猛地站起来，脸色激动又紧张。
“老板！吴先生！”
“截获到一段高频的加密波段！”
“信号很短，只有不到一秒，但我们锁定了大致的发射源！”
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红点。
“方向是……使馆区！”
汪家潜伏最深的观测点，终于发出了信号。
他们上钩了。
吴邪走到主屏幕前，调出了钟楼附近的实时监控画面。
街道上人来人往，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但吴邪的目光，锁定在了街角。
几个穿着灰色环卫工装的人，正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地。
他们的动作很标准，很机械。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眼神空洞，却又精准地扫过每一个路人。
他们和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吴邪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认得那种感觉。
那是汪家人独有的，那种将自己视作“系统”，将别人视作“数据”的非人感。
他笑了。
“鱼来了。”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冰冷。
“准备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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