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中因马尔福密信而凝滞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西弗勒斯将那卷羊皮纸投入壁炉,看着银绿色的火焰如贪婪的蛇信,将其吞噬殆尽,最后一丝灰烬盘旋着,像是某个未竟之梦的残骸。他脸上所有因私人情感而流露的波动,也随之焚毁,只剩下惯常的、冷硬的漠然,如同被冬日寒雨反复冲刷过的黑色岩石。
“阿尔巴尼亚……”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地名,语调平直,像一把钝刀划过磨石,听不出丝毫情绪,“周末之前,我们需要更多情报。”
瑞博恩点头,冰蓝色的眼眸里仿佛有薄雾笼罩的湖面,思绪如水下暗流般悄然流转:“我会让家族的情脉优先搏动,指向这片迷雾。至于卢修斯……”他微微挑眉,唇角牵起一个近乎无形的弧度,“周末在蜘蛛尾巷的会面,或许正是一个给他‘明确意向’的好时机。他的舞台,终究不如在自己家中来得自在。”
然而,这场预想中的会面并未如期降临。周五傍晚,一只羽翼华美的雕鸮穿过霍格沃茨渐沉的暮色,带来了马尔福家族的回音。信纸是带着冷冽香气的羊皮纸,卢修斯的笔迹一如既往地优雅流畅,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以“突发且不容推卸的家族事务”为由,请求将原定的会面延后——“待到学期结束,夏日初临,或许能于蜘蛛尾巷更从容地品鉴您收藏的佳酿,并与沃夫少主深入交换对时局的见解。”字里行间保持着完美的礼节,但推迟的请求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告示。
“突发家族事务?”瑞博恩指尖轻点着那封措辞考究的信函,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冷嘲,“看来卢修斯还需要一点时间,在天平两端放下更精确的砝码。或者说,他需要确认,从阿尔巴尼亚吹来的风,究竟带着怎样的气味。”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将批改完的魔药论文粗暴地摞到一旁,墨迹几乎未干的羊皮纸发出沉闷的声响。“犹豫不决的鼬鼠。”他刻薄地低语,黑袍因转身的动作而掀起一阵微小的气流,“他在观望,等待更多信号。也好,这给了我们时间,让沃夫的情报网能更深入地探查那片森林。”
“于是,周末的蜘蛛尾巷,依旧只有魔药与尘埃为伴。”瑞博恩望向地窖石墙上摇曳的阴影,语气平淡,“也好,至少能落个清静。”
短暂的联盟策略沟通后,地窖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霍格沃茨城堡本身,却无法平静——期末考试周如同一场席卷每一个角落的、由羊皮纸和焦虑构成的低气压风暴,连走廊里盔甲的反光都似乎因无数匆忙掠过的身影而显得恍惚不安。空气里凝固着墨水、陈旧书籍以及年轻巫师们被熬煮的精力所散发出的独特气味,甜腻而疲惫。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的身影,在这段时间里,愈发成为低年级学生梦境边缘挥之不去的幽暗符号。他在石廊里巡弋时,黑袍翻滚,携裹着一片移动的、无声的阴影,其低气压几乎能凝结空中漂浮的尘埃;在魔药课堂上,他那冰冷苛刻、能剥开一切借口的批评,以及那仿佛能洞穿所有愚蠢本质的锐利目光,足以让最勇敢的小狮子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手指僵硬得不听使唤。
然而,细心的观察者——或许只有瑞博恩和少数几个早熟的斯莱特林——能捕捉到这位院长行为中某种微妙的“偏斜”。他对本院学生的错误,虽然依旧喷洒着足以冻结坩埚的毒液,扣起分来却似乎手下留情,往往精准地停留在“触及疼痛但不足以伤筋动骨”的程度;而面对其他学院,尤其是格兰芬多犯下的、哪怕是性质类似的失误,他的惩罚会瞬间变得凛冽而严酷,冰冷的言辞像淬了毒的银针,精准地刺穿学生本就脆弱的自信心。
“地窖的偏心之王,”一次晚餐时分,瑞博恩慢条斯理地晃着杯中浓稠的南瓜汁,目光掠过喧闹的大厅,落在教师席上那个正面无表情切割着牛排的黑色身影上,语带一丝慵懒的调侃,通过契约无声地传递过去,“你最近对自家小蛇们那近乎温柔的‘鞭策’,连诺特家那个只懂得用鼻孔看人的小子都开始感到困惑了。”
西弗勒斯执刀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但一道混合着极度不悦与“闭嘴,否则下次你的欢欣剂会熬煮出鼻涕虫的味道”的清晰意念,如同冰冷的箭矢,精准地扎回瑞博恩的意识海。
瑞博恩唇角无声地向上弯了弯,不再逗弄。他明白,这种近乎刻意的、不公的“立场强化”,是西弗勒斯在伏地魔可能归来的阴影如同潮湿的霉斑般悄然蔓延时,下意识筑起的保护性壁垒。他在无声地宣告,尤其是向斯莱特林内部那些仍在黑暗中观望、摇摆不定的血脉传递一个信息: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他的巢穴与他所认可的幼崽,享有优先的、不容置疑的庇护。这是一种威慑,亦是一种在风暴来临前,无声的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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