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博恩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林间掠过的一道虚影。被抱在怀中的西弗勒斯只觉得两旁的树木急速倒退,化为一片流动的绿色光影。不过片刻,那令人压抑的密林树冠便被甩在身后,明亮的天光重新洒落下来。
冲出森林边缘,瑞博恩并未立刻停下。他抱着西弗勒斯又沿着林间小路狂奔了数百米,直到确认身后再无猛兽追击的声响,才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土坡上刹住脚步。他将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放下,自己则双手撑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刚才的极限爆发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消耗。
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西弗勒斯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干站稳,同样喘息未定。劫后余生的心悸和脱力感依旧缠绕着他。他看着瑞博恩汗湿的侧脸和被风吹乱的额发,沉默了几秒,然后,用一种异常平静却带着决绝的语气开口:“以后…不用带我打猎了。”
瑞博恩正调整着呼吸,闻言猛地抬起头,诧异地看向他:“为什么?” 他敏锐地捕捉到西弗勒斯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并非因为恐惧老虎,而是更深层的东西。
西弗勒斯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盯着自己沾满泥土的鞋尖,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我太弱了。”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遇到危险,我不仅帮不上忙……还要拖累你,让你冒险救我……我不想当累赘。” 最后几个字,轻如蚊蚋,却带着沉重的分量砸在瑞博恩心上。若非瑞博恩狼族听觉超凡,几乎就要错过。
瑞博恩直起身,走到西弗勒斯面前,双手扶住他瘦削的肩膀,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异常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西弗勒斯,看着我。你不是累赘,从来都不是。” 他放缓了语速,每个字都清晰地传递着力量,“你只是……还没有找到真正属于你的战场。”
西弗勒斯被迫迎上他的目光,那深邃的黑色眼眸里翻涌着复杂情绪:不甘、羞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瑞博恩继续说道:“打猎,是我擅长的,所以我带着你去做。但这不代表你不行。就像……” 他顿了顿,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比喻,“就像你不能要求一条鱼去爬树,也不能要求一只鸟去潜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和位置。你觉得在我擅长的领域里比我弱,就否定自己,这太不公平了,西弗勒斯。”
他的声音温和而充满说服力:“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地方,是我无论如何努力都追赶不上的。只是我们现在需要一点耐心和时间,去发现它,找到它。别着急给自己下结论,好吗?”
西弗勒斯怔怔地看着瑞博恩,那双真诚而充满信任的眼睛仿佛有某种魔力,一点点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和自我否定。他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我喜欢魔药。”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很轻,却不再犹豫。他想起艾琳那些落满灰尘的魔法书籍,想起那本厚重的《高级魔药制作》。那些复杂拗口的药材名称、精妙绝伦的熬制步骤、千变万化的药性反应……对他而言,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他能轻易看懂那些让瑞博恩皱眉的段落,能在脑海中清晰地勾勒出魔药在坩埚中变化的过程。那是属于他的、隐秘的星辰大海。
瑞博恩的眼睛瞬间亮了,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阴云散尽的晴空。他松开西弗勒斯的肩膀,转而用力揽住他的脖子,亲昵地晃了晃:“这就对了!魔药!多么棒的天赋!” 他语气充满期待,“以后打架冲锋陷阵这种粗活交给我,医疗支援、后勤保障就全靠我们未来的魔药大师西弗勒斯·斯内普啦!想想看,我要是受伤了,还得指望你的魔药救命呢!合作愉快?”
西弗勒斯被他晃得有点晕,但看着瑞博恩脸上灿烂的、毫无阴霾的笑容,感受着他手臂传来的力量,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眼中重新闪烁起名为“希望”的点点星光。“嗯。” 一个简短却郑重的承诺。
看到西弗勒斯情绪真正恢复了,瑞博恩才彻底放下心。他拍拍西弗勒斯的背:“好了,虚惊一场,收获也没丢光(他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那只野鸡,那是他刚才抱着西弗勒斯逃跑时唯一来得及抓在手里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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