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影婆娑,溪水潺潺,午后的阳光暖得人昏昏欲睡。
苏满满在简易的吊床上晃悠了许久,呼吸平稳绵长,像是已经睡着了。
战守瑜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坐姿,目光不时扫过四周,最后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冷硬的眉眼在无人察觉时,微微松动了几分。
就在他以为她已然熟睡,一个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林间的静谧:
“战大哥……”
战守瑜身形一顿,忙收殓了神色。
苏满满依旧闭着眼,仿佛在梦呓,但问出的话却清晰无比,直指核心,“你知道殿下……为什么要送我南下么?”
闻言,战守瑜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或者说,不能由他来回答。他沉默着,林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溪流的叮咚作响。
苏满满似乎也不指望他能立刻回答,她缓缓睁开眼,侧过头,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望向蔚蓝的天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飘忽,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儿:
“总不会……真是因为我思乡情切吧?”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多少欢喜,反而透着凉意,“他若真在意我是否思乡,就不会以这种方式‘送’我走了。”
战守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依旧沉默。
他能感觉到她话语里那份被强行安排的委屈和不满,但他奉命在身,有些话,他不能说。
“是因为我开了‘悦孕堂’?碍了谁的眼?”
她继续猜测,目光依旧望着天空,像是在问战守瑜,又像是在问自己,“还是因为……我在席间多管闲事,插手了安乐的婚事,惹他不快了?”
提到安乐,战守瑜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又挺直了一分。
苏满满终于将目光从天空收回,坐起上半身,目光直直地望向他,那双明亮的眼眸此刻清澈见底,带着探究,“又或者……是因为你?”
战守瑜心头猛地一跳,倏然抬眸对上她的视线。
苏满满看着他瞬间绷紧的下颌线和骤然锐利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语气却故作轻松,“看来我猜对了一部分?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你对我的那点‘特别关照’?比如,搬石阶,比如,送那份‘妥帖’得过分的贺礼?”
她每说一句,战守瑜的脸色就沉一分。但他依旧紧抿着唇,像一座沉默的山,将所有情绪死死封存在冷硬的外表之下。
“不对,”苏满满突然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眉头微蹙,陷入了更深的思索,“若是因为这个,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让你护我南下。这不合常理……”
她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除非……你们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或者说,这是一种……试探?或者交换?”
她重新将目光聚焦在战守瑜脸上,语气变得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恳切,“战将军,我知道你是实在人,不屑那些弯弯绕绕。所以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一路南下,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奉命行事,总该知道自己护送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说……防备的是什么?”
她不再用那种戏谑或刁难的口吻,而是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希望能撬开他紧守的牙关。
她隐隐感觉到,这次南下的背后,隐藏着比夫妻冷战、比争风吃醋更深层、更复杂的原因。
而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或许是唯一能给她提供线索的人。
战守瑜迎着她坦诚的目光,胸腔内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
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眼中的真诚,也明白她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他嘴唇微动,几乎就要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吐露一丝半缕的实情。
然而,脑海中闪过太子殿下那双深不见底、带着警告与审视的眼眸……他终究还是将已到嘴边的话,死死咽了回去。
他垂下眼眸,避开了她那过于清澈的注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艰难的克制:
“臣……只是奉命......”
听话听音儿,苏满满没等他把话说完,便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她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去,闭上眼睛,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你们这些人,心里装着太多东西,活得太累。”
战守瑜看着她重新归于“平静”的侧脸,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心底却因为她最后那句话,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
他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恪守着臣子的本分,遵循着殿下的命令,从未觉得这是“累”。
可此刻,听着她带着倦意和疏离的话,他第一次对某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产生了一丝极淡的迷茫。
战守瑜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格外挺拔,沉声道,“休息得差不多了,咱们上路吧。”
“这么着急?”苏满满懒洋洋地靠在吊床上没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怎么,殿下给你限定了时间?几天必须到江南?逾期要军法处置?”
“那倒没有。”战守瑜立即否定,显得过于急切。
“那就行。”
苏满满也立刻接话,像是就等着他这句,她利落地从吊床上翻身下来,拍了拍衣裙上并不存在的草屑,下巴微扬,带着点耍赖的骄纵,“我不走。坐了一天马车,浑身都不舒服,我要打坐,我要练瑜伽。”
她伸手指着溪边一片平坦松软的草地,“去,给我拿张垫子来,铺在那里。”那语气,那姿态,活脱脱一个被娇惯坏了、正在无理取闹的主子。
战守瑜看着她这副明显是故意拖延时间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打坐”、“练瑜伽”多半是借口,但她提出的要求,偏偏又合情合理——孕妇确实需要适当活动筋骨。
他沉默地看了她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苏满满毫不退缩地回视着他,一副“你不照办我就不走”的架势。
最终,战守瑜还是转身,默默走向马车。
他从行李中找出一张备用的、柔软的羊毛垫子,走到苏满满指定的那片溪边草地,仔细地将垫子铺展平整。
“好了。”他言简意赅。
苏满满满意地点点头,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慢悠悠地走过去,在垫子上盘膝坐下,还故意调整了几个姿势,显得格外郑重其事。
她闭上眼睛,开始装模作样地“打坐”,心里却在默默计算着时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反正她有的是“正当理由”。
战守瑜则退到不远处,靠在一棵树下,抱着臂,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既像是在护卫,又像是在无声地告诉她——我看你能“练”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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