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背囊压在肩上,里面装着的不仅仅是救命的药品,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希望。阿战脚步急促,却又不得不放轻,如同踩在棉花上,生怕惊动了医院深处那两名恐怖的金属死神。走廊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着,缠绕着他的脚踝。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在死寂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他耳膜发疼。
终于,大厅入口那扭曲的门缝透出的微弱天光映入眼帘。他停在走廊与大堂连接的阴影处,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向外窥探。
那两名“保安”依旧如同雕塑般矗立在原地,防毒面具下的空洞眼窝扫视着空旷的大厅,手中锈蚀的步枪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地面上,吊灯坠毁留下的碎片和密密麻麻的弹孔,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的惊险。
不能从原路返回。那扇门太窄,通过时万一弄出响声,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大厅。右侧,有一排完全垮塌的窗户,断裂的钢筋和混凝土块形成了一个可以通行的缺口,外面就是相对安全的废墟。
就是那里!
他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肌肉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通过精神联系,向早已潜伏在天花板通风管道里的蟑螂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制造最大动静!吸引它们!”
指令发出的瞬间,蟑螂如同黑色的闪电,从管道中激射而出!它没有像上次那样在地面奔跑,而是直接撞向了大厅另一侧墙壁上悬挂的一个巨大的、早已停摆的电子钟!
“哐当!!轰隆——!”
电子钟连同固定它的墙体碎片,如同被引爆般轰然坠落,砸在地面上,发出了比之前吊灯坠落更加巨大、更加刺耳的声响!破碎的零件和尘土四处飞溅!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两名“保安”傀儡如同被按下了杀戮开关,僵硬的身体以超越常理的速度转向声源,手中的步枪再次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哒——!!!”
狂暴的子弹风暴瞬间将电子钟残骸所在的那片区域彻底覆盖,打得碎屑横飞,烟尘弥漫!
就是现在!
阿战如同脱缰的野马,从藏身的阴影中猛地窜出!他没有丝毫犹豫,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朝着右侧那处窗户缺口亡命狂奔!
风声在耳边呼啸,背囊里的药品玻璃瓶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当声,在这枪声的间隙里显得如此清晰而致命!他能感觉到那两名“保安”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个的枪口已经开始微微转向!
快!再快一点!
十米!五米!三米!
他猛地一个鱼跃,身体如同炮弹般从那处布满钢筋断茬的窗口缺口飞扑而出!
“噗通!”
身体重重地摔在窗外松软的瓦砾堆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才卸去力道。顾不上浑身传来的剧痛,他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远离医院的方向发足狂奔!一直冲出去上百米,躲进一栋半塌的居民楼废墟后面,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如同破风箱般剧烈地喘息。
心脏像是要炸开,喉咙里充满了血腥味。他回头望去,那栋诡异的医院大楼依旧 silent 地矗立着,枪声已经停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安全了……暂时。
他靠着冰冷的断墙滑坐在地,颤抖着手摸了摸背后的行囊。药品还在。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成功的喜悦,几乎要将他淹没。
休息了足足一刻钟,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复。他不敢在此久留,辨认了一下方向,开始朝着庇护所的方向返回。
这一次,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心中却充满了力量。有了这些药,辐射蜥蜴就能活下来,小迪也不用再那么担惊受怕。他甚至开始盘算着,等蜥蜴伤好了,或许可以尝试去契约那只电磁豹……
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簇火苗,虽然微弱,却顽强地驱散着周遭的寒意。
当他拖着疲惫但精神亢奋的身体,穿过铁丝网的缺口,重新踏足庇护所外围的贫民窟时,天色已经再次变得昏暗。熟悉的、混合着污垢、汗水和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但与废墟区的死寂和医院的诡异相比,这里反而多了一丝……“人气”。
他没有立刻返回窝棚,而是绕了点路,走向那个他曾经打听过消息的、贩卖武器和护甲的壮汉摊位。他想用背囊里多余出来的一点抗生素,换一些干净的饮水和食物。
然而,当他走近那片相对“繁华”的交换区时,却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平时这里虽然嘈杂,但大多是一种麻木的、各自为营的混乱。而今天,人群却隐隐围绕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恐惧。
阿战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将自己隐藏在人群外围的阴影里,凝神望去。
只见人群中央的空地上,站着三个人。正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三名异能者!
为首的那个,右臂覆盖着暗红色岩石角质层的壮汉,正单手将一个瘦弱的拾荒者如同拎小鸡般提离地面。那拾荒者双脚乱蹬,脸色因为窒息而涨得发紫,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妈的,老子看上的东西,你也敢藏私?”岩石手臂的壮汉声音如同闷雷,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戾。他另一只手指着地上一个被打翻的破篮子,里面滚出几块颜色暗淡、但似乎蕴含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矿石。“这点‘荧光石’,够老子喝一顿酒吗?嗯?”
“大…大人…饶命…我就…就找到这些……”被掐住脖子的拾荒者艰难地求饶,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
“废物!”壮汉冷哼一声,随手将那人如同扔垃圾般甩了出去!
“砰!”拾荒者重重地撞在旁边的窝棚支架上,发出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瘫软在地,不知死活。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但立刻又恢复了死寂,所有人都低下头,不敢与那三名异能者对望,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那个指尖跳跃着微弱电弧的瘦削男人,嗤笑着踢了踢地上的矿石,语气轻佻:“穷鬼就是穷鬼,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挖不出来。”
而那个一直沉默寡言、腰间佩着弯刀的女人,则冷漠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所过之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阿战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的旧伤,带来一阵刺痛。他看着那个不知死活的拾荒者,看着那三名异能者视人命如草芥的嚣张姿态,一股怒火混合着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就是力量吗?这就是“新人类”老爷们?可以随意践踏、剥夺他们这些“残渣”的生命?
他之前对于力量的渴望,更多是为了生存,为了保护小迪。而此刻,他清晰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没有力量,就连最基本的尊严和安全都无法保障!只能像蝼蚁一样,被随意碾死!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岩石手臂壮汉的身上。那股澎湃的、几乎要溢出的力量感……那就是“凝核期”吗?自己与他的差距,如同萤火与皓月。
必须变强!更快地变强!
就在这时,那个精神系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冰冷的目光猛地转向阿战藏身的阴影!
阿战浑身汗毛倒竖!他立刻全力收敛自己的气息,甚至强行压下了心中翻腾的怒火,将思维放空,伪装成和其他贫民一样的麻木和恐惧。
女人的目光如同实质,在他所在的区域停留了两秒,那冰冷的、带着探查意味的精神力再次拂过。阿战感觉自己就像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中,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幸运的是,他背囊里的药品似乎并没有散发出明显的能量波动,而他自身的精神力在经历了医院惊魂后,也变得更加内敛。女人的目光最终移开了,并未发现异常。
阿战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太危险了!这些内城的家伙,感知太敏锐了!
那三名异能者似乎对这片“贫瘠”的区域失去了兴趣,骂骂咧咧地踢开挡路的杂物,朝着内城的方向扬长而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凝固的人群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和啜泣声。有人上前去查看那个被打伤的拾荒者,但大多人只是冷漠地散开,继续着他们绝望的挣扎。
阿战没有再多停留,他迅速用一小板抗生素换到了急需的饮水和食物,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窝棚的方向快步走去。
刚才那一幕,如同冰冷的楔子,深深钉入了他的脑海。
他推开窝棚的门帘。里面,小迪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看到哥哥平安归来的惊喜。
“哥!你回来了!”
“嗯。”阿战应了一声,将背囊放下,第一时间看向角落里的辐射蜥蜴。
它依旧趴在那里,但精神似乎比之前好了一点点,感受到阿战回来,它勉强抬了抬头,黄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的身影,传递来一丝微弱的、依赖的情绪。
阿战心中一暖,立刻拿出换来的干净饮水和食物,先递给小迪,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处理辐射蜥蜴的伤口。
他用消毒液清洗它焦黑翻卷的皮肉,动作尽可能轻柔,但依旧引得蜥蜴身体一阵阵痛苦的抽搐。然后,他将磺胺嘧啶银乳膏仔细地涂抹在伤口上,再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好。最后,他撬开蜥蜴的嘴,将碾碎的抗生素药片混合着清水,小心地灌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瘫坐在干草铺上,感觉比在废墟区逃亡还要疲惫。
小迪凑过来,将一块相对干净的水煮块茎递到他嘴边,大眼睛里满是关切:“哥,你吃。”
阿战接过块茎,慢慢咀嚼着,目光却有些失神。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医院里那两名杀戮傀儡,回放着交换区那三名异能者漠然的眼神和暴戾的行径,回放着电磁豹那冰冷的金属眼眸……
力量,秩序,生存,尊严……这些词汇在他脑中激烈地碰撞着。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蟑螂冰凉的背甲,又看了看因为药物作用而陷入沉睡、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的辐射蜥蜴。
他的路,还很长。但方向,从未如此清晰。
他不仅要活下去,要保护小迪,他还要获得足够的力量,足以掌控自己命运,甚至……改变这片废土规则的力量!
夜色渐深,窝棚里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篝火偶尔的噼啪。
阿战闭上眼睛,意识沉入识海。那两根连接着契约兽的精神丝线,如同命运的经纬,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开始主动引导着那丝从外界渗入的、微弱的精神能量,不再是任由其自然滋养,而是如同锤炼钢铁般,一遍又一遍地冲刷、凝练着自己的精神本源,以及那两根丝线。
头痛如期而至,甚至比以往更加剧烈。但他紧咬着牙关,忍受着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
他知道,每多忍受一分,自己距离那个目标,就更近一步。
废土的夜晚,冰冷而漫长。但在这个小小的、散发着药味和希望的窝棚里,一个少年,正为了一个遥不可及却又无比坚定的目标,默默地、拼命地燃烧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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