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那充满了极致恶意的、假惺惺的冷笑,还挂在她的嘴角。
而温婉,只觉得脚下一空!
那片刚刚被热水浇灌过的、光滑无比的致命薄冰,像一块最狡猾的猎人布下的陷阱,瞬间,就夺走了她所有的平衡!
“啊!”
温婉惊呼一声,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后方,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完了!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两个绝望的字眼!
她病得太重了,烧得太久了,浑身上下,早已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力气!
这一跤,若是摔实了,以她现在这副破败的身子骨,就算不死,怕是也要去了半条命!
她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冰冷而坚硬的、足以将她骨头都摔断的青石板,正带着死神的微笑,朝着她的后脑勺,呼啸而来!
周围,是苏侧妃和她那群丫鬟们,瞬间爆发出的、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压抑着的惊呼!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温婉已经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剧烈的、足以将她彻底撕裂的疼痛的,那一刹那!
一道冰冷的、带着一股熟悉的、仿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混合着陈年血腥与冷冽兵戈的铁锈味的气息,突然,毫无预兆地,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却也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如同铁钳般的大手,一把,就揽住了她那早已不听使唤的、纤细的腰肢!
然后,再一用力!
温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轻,下一刻,她那即将与冰冷地面亲密接触的后背,便重重地,撞进了一个坚硬如铁、却也冰冷如铁的、宽阔的胸膛!
“砰!”
那声沉闷的撞击,让温婉那颗早已烧得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半分。
她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早已被绝望浸湿的、茫然的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玄色的、用金线滚边的、熟悉的衣角。
和……一张俊美如天神、却也冰冷如阎罗的、熟悉的侧脸。
是……是王爷?!
温婉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
她整个人,都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比她更震惊的,是院子里,所有目睹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幕的、其他人!
整个清晖院,在这一瞬间,陷入了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绝对的死寂!
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个个,全都僵在了原地!
廊下,苏侧妃那张美丽的、写满了“胜利”二字的俏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彻底,凝固了!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致的恐慌!
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们,更是吓得一个个,连手里的瓜子和茶杯,都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张嬷嬷,此刻,也瞪大了那双锐利的眼睛,嘴巴微张,一副活见鬼了的模样!
王……王爷?!
他……他竟然……抱住了那个卑贱的奶娘?!
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可眼前那副充满了极致冲击力的、甚至可以说是“香艳”的画面,却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们——
这一切,都是真的!
只见那个传说中不近女色、视女人如蛇蝎的活阎王,此刻,正以一种充满了占有欲的、极其霸道的姿态,将那个身形单薄、早已摇摇欲坠的乡下寡妇,稳稳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男人,高大挺拔,渊渟岳峙。
女人,纤细柔弱,我见犹怜。
这……这不是话本子里,最经典的“英雄救美”,又是什么?!
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里,都疯狂地,冒出了一个同样的、大逆不道的念头——
完了!
这个叫温婉的乡下寡妇,怕是真的,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尤其是苏侧妃!
她的脸,“刷”的一下,血色尽失,惨白如纸!
一股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嫉妒,像两条最恶毒的毒蛇,死死地,缠住了她的心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撕碎!
她费尽心机,又是刁难,又是折磨,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试探王爷的底线,为了向所有人宣示,她才是这后院里,唯一的女主人吗?!
可现在呢?!
王爷他,竟然……竟然当着她这个正牌侧妃的面,亲自下场,救了那个卑贱的、她最看不顺眼的狐狸精?!
这……这不是“英雄救美”!
这是……这是在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扇她苏静雅的耳光啊!
可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接下来,会上演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经典的戏码时。
萧彻,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只是冷冷地,低头,看了一眼怀里那个早已吓傻了的、浑身滚烫得像个火炉的女人。
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和温情。
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稠如墨的、冰冷的厌恶和烦躁。
仿佛他怀里抱着的,不是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而是一个……麻烦的、烫手的、却又不得不暂时保住的……物件。
他松开手,极其随意地,将早已站立不稳的温婉,往旁边一推!
温婉踉踉跄跄地,撞在了身后的廊柱上,才勉强,没有再次摔倒。
然后,萧彻便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的眼眸,越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了那个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苏侧妃的身上。
“王……王爷……”苏侧妃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僵硬的笑容,“您……您怎么来了……”
萧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只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仿佛在下达一道军令的语气,一字一顿地,缓缓地,开口说道:
“世子离了她不行。”
“在她病好之前,谁也不许再动她。”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维护。
可那语气,却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不是在为了温婉这个人,而出头。
他只是在为了他儿子那个离不开的、暂时还不能坏掉的“奶瓶”,而在清除一切潜在的威胁!
这哪里是什么“英雄救美”?
这分明,就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更残忍的、当着所有人的面的、毫不留情的……羞辱!
他把温婉,当成了一个没有生命的、只具备单一功能的、随时可以被替换的……工具!
苏侧妃先是一愣,随即,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原来……原来是这样!
王爷他,根本就不是看上了那个贱人!
他只是……他只是为了小世子!
想通了这一点,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就落回了原处!
只要王爷的心,不在那个贱人身上,那她,就还有的是机会,把那个贱人,往死里整!
可温婉,却彻底僵在了那里。
她靠着冰冷的廊柱,听着那个男人,用最冰冷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那颗刚刚才因为他那短暂的“维护”,而升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的心,瞬间,就坠入了无底的、冰冷的深渊。
是啊……
她怎么忘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不过是……一个会产奶的、卑贱的工具罢了……
就在她心如死灰,即将被这巨大的屈辱和悲哀,彻底淹没的时候。
萧彻那冰冷的、充满了不耐烦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了她那张苍白如纸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了一下。
似乎是觉得,这个“工具”,看起来,实在是太不“耐用”了。
只听见他,用一种充满了极致厌恶的、仿佛在嫌弃一件不合手兵器的语气,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
“没用的东西,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说完,他便再也没有看院子里的任何人一眼,转过身,大袖一挥,带着一股冰冷的、生人勿近的煞气,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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