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二十分，周敏站在青州一中实验楼下的警戒线内，看着法医将郑小雨的尸体装入黑色裹尸袋。雨水顺着她的雨衣帽檐滴落，在水泥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周书记，这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年轻警官递来一个防水袋，里面是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周敏戴上手套，轻触电源键——屏幕亮起，锁屏是一张郑小雨与高氏集团少东家的亲密合影。她尝试输入密码错误三次后，手机自动锁定了。
送去技术科。周敏将手机交还给警官，另外，齐昊和李雯在哪？
在医务室做笔录。医生说齐局长额头需要缝针，但他坚持要先配合调查。
周敏点点头，目光扫过教学楼外墙——那里有几处新鲜的弹痕。她想起半小时前接到的那个电话，陈国栋沙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老周，保护好那两个年轻人。高家不会就此罢休。
青州市中心医院特护病房内，郑卫国呆坐在病床边，手中攥着女儿那只红色高跟鞋。床头监控仪发出规律的声，提醒着旁人这位老人脆弱的心脏状况。
郑老，该吃药了。护士轻声提醒。
郑卫国恍若未闻，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鞋底那抹已经干涸的血迹。十二小时前，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退休领导；而现在，他失去了唯一的女儿，即将面临法律制裁。
爸...
幻觉中，他仿佛听见小雨五岁时奶声奶气叫他第一声的声音。那时的她多可爱啊，穿着红色小皮鞋在院子里蹦蹦跳跳...
郑卫国同志。病房门被推开，两名纪委干部走进来，关于你女儿涉嫌故意杀人未遂和毁灭证据的事，需要你配合调查。
老人缓缓抬头，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将高跟鞋狠狠砸向墙壁。监控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医护人员冲进来按住他抽搐的身体。
医务室里，李雯用沾了酒精的棉签小心擦拭齐昊额头的伤口。她的手指微微发抖，眼前不断闪回郑小雨坠楼前那张扭曲的脸。
疼吗？她轻声问。
齐昊摇摇头，目光落在李雯手腕上的淤青——那是救郑小雨时在护栏上磕的。他想握住那只手，却看到门口站着的纪委工作人员，最终只是轻声说：我没事。
齐局长。周敏走进来，示意记录员暂停，省里决定成立联合调查组，由我任组长，你任副组长。考虑到你的伤势...
我参加。齐昊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案子。
周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陈秘书长提醒过你会这么说。但你要知道，高家虽然倒了，他们在省里的关系网还在活动。
李雯突然插话：周书记，我申请加入调查组。我父亲...李明当年的调查笔记可能对案子有帮助。
房间里一时寂静。雨点敲打窗户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城郊一栋别墅里，高志明将行李箱重重合上。窗外，一架直升机正在草坪上等待。
老板，快走吧。秘书焦急地看着手表，再晚就来不及了。
高志明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老照片——二十年前的青州市领导班子合影。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郑卫国的脸，又划过站在边缘的年轻科员齐明远。
有意思...他喃喃自语，老子被我整垮了，儿子却来报仇...
老板！
高志明将照片扔进燃烧的壁炉，看着火舌吞噬那些笑脸。转身前，他掏出手机发了最后一条短信：启动b计划。
深夜的梧桐巷17号，李雯蜷缩在沙发一角，盯着电视里滚动播放的新闻：原青州市长高志明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下落不明...
厨房里，齐昊正在煮姜茶。热水壶的蒸汽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掩盖了眼角那滴未落的泪水。今天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般在脑中闪回——郑小雨坠楼时绝望的眼神、赵建国讲述李雯父亲死亡真相时的哽咽、周敏转达陈国栋嘱托时意味深长的语气...
茶好了。他端着杯子走到客厅，发现李雯已经睡着了，怀里还抱着她父亲那本泛黄的日记本。
齐昊轻手轻脚地为她盖上毛毯，却不料惊醒了她。
我梦见小雨了...李雯的声音带着睡意，她问我为什么没抓住她...
齐昊在沙发边蹲下，终于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
李雯突然坐直身体，直视他的眼睛：齐昊，我们做的对吗？如果早点发现郑小雨的情绪不对...
我们不是神。齐昊收紧手指，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她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淡淡的光晕。这一刻，他们不需要言语——失去与获得，愧疚与救赎，所有复杂的心绪都融化在这静谧的夜色中。
次日清晨，调查组临时办公室里，技术员突然惊呼：周书记，齐局长，你们看这个！
电脑屏幕上是一段从郑小雨手机恢复的录音文件，日期显示为事发前一天。点击播放后，高志明阴沉的声音清晰传出：
...如果事情败露，就把责任全推到郑卫国头上。至于那个齐昊和李雯，港口仓库的意外事故准备好了吗？
接着是郑小雨带着哭腔的回应：舅舅，我爸他...
别叫我舅舅！记住，明天之后，要么他们死，要么我们亡。
录音结束，房间里鸦雀无声。周敏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申请对高志明的红色通缉令！
齐昊与李雯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终于明白，昨天在仓库遭遇的根本不是巧合，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未遂。
与此同时，林默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传真：各位，孙振国同志在郑卫国的保险柜里发现了这个。
传真纸上是一份名单——高家在省里的保护伞网络，涉及多个重要部门。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名单末尾那个熟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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