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护舱内一片寂静,只有维生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声。舱外是旗舰爆炸后留下的绚烂而致命的残骸云,以及遥远星空下,双星联合舰队正在进行的搜救行动。
艾琳,这位星海文明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此刻正跪在地上,用她冰冷而精确的机械手,为昏迷的沈辞处理伤口。沈辞的身体被源能反噬和爆炸冲击波重创,但他的生命体征却异常稳定,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保护着他的核心。
“这是……世界树的法则庇护。”艾琳低声自语,她的电子眼扫描着沈辞体内那股淡金色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比她之前研究的任何源能样本都要纯粹、稳定,且充满了“生命”的特质。
她将沈辞的身体固定在医疗床上,然后走到控制台前,启动了舱内的全息记录系统。她需要记录下这一刻,记录下她做出这个“非逻辑”决定的原因。
“维克托的逻辑是:为了永恒的秩序,可以牺牲一切。他认为情感和自由意志是导致文明衰退的‘熵’。”艾琳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自嘲,“但事实是,星海文明的衰退,正是从我们彻底拥抱‘逻辑’,抛弃‘情感’的那一刻开始的。”
艾琳的投影开始播放一段星海文明的历史影像:曾经,星海文明也是一个充满艺术、哲学和探索精神的文明。但随着科技的进步,他们开始追求绝对的效率和永恒的稳定。他们将情感视为缺陷,将自由意志视为错误,最终,他们将自己改造成了半机械生命,以消除所有的“不确定性”。
“我们消除了不确定性,但也消除了创造力。我们获得了永恒的秩序,但也失去了进化的可能。”艾琳叹息,这声叹息是她机械躯体发出的,却比任何人类的叹息都更显悲凉。
她想起了沈辞和洛云曦。洛云曦用她的智慧和情感,将两个原本对立的文明融合,创造出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双星共同体”。沈辞,一个武者,却能为了保护他人,爆发出超越逻辑的“信念”力量。
“源能的本质是意识波动,是情感的具现化。维克托试图用机械逻辑去模仿它,结果制造出了腐蚀生命的‘机械源能’。他错了,错得彻底。”
艾琳将目光投向沈辞,她知道,沈辞是她见过的,最接近“生命之源”的人。
“我不能让星海文明的错误,毁掉这个充满希望的新生文明。”
她做出了决定。她将自己所有的核心数据、星海文明的科技树、军事部署和弱点分析,全部打包成一个加密文件,准备交给沈辞。
就在这时,沈辞的眼皮微微颤动,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艾琳……”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虚弱。
“你醒了,沈辞。”艾琳走上前,眼中闪过一丝数据流的波动,那是她对沈辞生命体征的实时监测。
“‘裁决者’号……”
“已经湮灭了。你成功了,你将爆炸的冲击波引向了虚空,保护了‘云曦号’。”艾琳简短地回答。
沈辞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艾琳按住了他:“别动,你的身体需要时间恢复。你动用了超越你当前承受极限的力量。”
沈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为什么救我?你本可以乘坐逃生舱离开,回到星海的残余舰队中。”
艾琳直视着他,她的机械眼第一次流露出了类似“真诚”的情感:“因为我看到了星海的终局。维克托的逻辑是死路。你们的文明,虽然充满混乱和不确定性,但它拥有‘源能’,拥有‘生命’,拥有‘未来’。”
她将一个数据晶片递给沈辞:“这是我所有的知识,包括星海文明的全部科技树、军事弱点,以及我们文明衰退的真正原因。我决定投诚,沈辞。我希望用我的知识,帮助你们,去创造一个,我们星海文明曾经错过的未来。”
沈辞接过晶片,感受着它的冰冷和沉重。他没有立刻相信,而是用他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审视着艾琳。
“投诚的代价,是背叛你的种族。”
“我的种族,早已被维克托的逻辑所奴役。我所背叛的,只是一个僵化的系统。”艾琳的声音坚定,“而且,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星海文明内部,还有许多像我一样,渴望改变的人。他们被称为‘自由派’。他们需要一个希望的灯塔。”
沈辞闭上眼睛,感受着晶片中蕴含的庞大数据流。他能感觉到,艾琳没有说谎。她的数据流中,充满了对星海文明的惋惜,以及对新生文明的渴望。
“欢迎加入,艾琳。”沈辞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但你必须明白,双星共同体,不相信绝对的逻辑,我们相信情感和信念。你必须学会感受。”
艾琳的机械手微微颤抖,她似乎在处理这个“感受”的概念。
“我会学习。为了生存,为了进化。”
就在这时,维护舱的外部传来了对接的震动。舱门打开,秦风焦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舰长!”秦风冲了进来,看到沈辞安然无恙,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他警惕地看向艾琳,手中的源能枪已经瞄准了她。
“秦风,放下武器。”沈辞命令道,“她是我们的盟友,艾琳。”
秦风虽然疑惑,但还是服从了命令。他看着艾琳,眼中充满了不信任。
艾琳平静地接受了秦风的审视,她知道,信任需要时间去建立。但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从冰冷的逻辑,走向了充满不确定性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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