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城，清吏司秘密实验所。
这里原本是镇海城下的一处巨大地牢，如今已被改造成了一个戒备森严、充满了各种奇特仪器的“科学”禁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与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
洛云曦一袭白褂，神情专注地站在一张由寒铁打造的实验台前。她的脸上戴着一副透明的水晶护目镜，手中正拿着一把锋利得能吹毛断发的手术刀，动作精准而稳定。
实验台上躺着的，并非寻常的犯人，而是一名在初战中被“魅影”水鬼活捉的归墟战士。他早已死去，但尸体却被一种特殊的药液完好地保存着。
秦风、赵算、苏明月等清吏司的核心技术骨干，都屏息静气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他们看着自家王爷那娴熟得如同庖丁解牛般的解剖手法，心中充满了敬畏与……一丝丝的恐惧。
“肌肉纤维密度是常人的三倍以上，骨骼中含有未知金属成分，坚韧度极高。”洛云曦一边解剖，一边用冷静到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口述着，“心肺功能异常强大，循环系统……很奇特，似乎是双循环，除了血液，还有一种蓝色的液体在另一套独立的‘管道’中流动。”
“王爷，那应该就是他们输送‘源能’的‘经脉’。”赵算在一旁低声说道。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由水晶制成的、完全密封的容器，里面盛放着一小团从另一具尸体上提取出来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蓝色“源能”。
“没错。”洛云曦点了点头，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小块组织样本，放入一个盛有特殊溶液的培养皿中，“但最关键的，不在这里。”
她直起身子，脱掉手套，走到另一间被完全隔离的审讯室外。
审讯室内，关押着那场战斗中唯一被俘的活口。他被粗大的玄铁锁链牢牢地捆绑在特制的椅子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用于监测生命体征的银针。
“情况如何？”洛云曦问负责审讯的秦风。
秦风的脸色有些难看：“回王爷，此人意志力极强，我用尽了所有手段，甚至动用了从隐宗缴获的迷魂药，也无法撬开他的嘴。而且……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衰败。”
“衰败？”
“是的。”秦风指了指旁边的一排监测仪器，“根据赵算做的记录，从被俘到现在，不过短短十二个时辰，他的心跳、呼吸、力量……所有生命体征，都下降了至少三成。就像一株正在迅速枯萎的植物。”
洛云曦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快步走到关押活口的牢房前，透过特制的观察窗，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归墟战士。
只见他原本苍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块块灰败的斑点，那双充满敌意的蓝色眼眸，也变得暗淡无光，充满了死气。
“不是意志力强，而是他们的身体构造，不允许他们开口。”洛云曦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
“他们的喉咙或大脑中，很可能被植入了某种禁制。一旦试图泄露关于种族的秘密，就会立刻触发，导致其死亡。”洛云曦解释道，“至于身体的衰败……我大概知道原因了。”
她转身回到实验室，拿起一份刚刚由“魅影”从上京加急送来的密报。
密报的内容，是墨子宸对她送去的“源能”样本和“冰封”泥土的初步分析结果。
信中，墨子宸用他那一贯严谨的笔触写道：
“曦儿，此物诡异，非我所知。其性至阴至纯，似水非水，蕴含磅礴生机，却又与此方天地万物格格不入。我以百草试之，百草皆枯；以万毒攻之，万毒皆解。它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更像是一种……来自异界的‘规则’。”
“最奇特的是，我发现，天启大陆的空气、土壤、甚至光线中，似乎都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的、与之完全相克的‘法则之力’。我将其命名为‘元磁’。‘源能’一旦脱离其主体，暴露在‘元磁’环境下，便会迅速消散、湮灭。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何望月村的冰封没有继续蔓延。”
异界的规则……相克的法则……
洛云曦的脑海中，豁然开朗！
她终于明白了！
归墟古族，就像一群离开了水的鱼！
他们的强大，完全依赖于“源能”。而天启大陆的环境，对于“源能”来说，就是一片剧毒的沙漠！
他们之所以能在这里作战，全靠海兽战舰上搭载的、巨大的“源能”核心，以及他们自身携带的、有限的“源能”储备。一旦离开那个环境，或者自身储备耗尽，他们就会像那个俘虏一样，迅速衰败、死亡！
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他们……打不起消耗战！
“赵算！”洛云曦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了一丝颤抖。
“属下在！”
“立刻根据墨谷主传来的‘元磁’理论，给我设计一种能够大规模、高强度释放‘元磁’的阵法！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雷电也好，磁石也好，我要让整个镇海城，都变成归墟古族的生命禁区！”
“苏明月！”
“属下在！”
“根据俘虏的身体构造，重新设计我们的武器！箭头淬上能破坏‘源能’经脉的药物，铠甲的薄弱处，给我标注得一清二楚！我要让每一个士兵，都知道该往哪里捅刀子！”
“秦风！”
“属下在！”
“继续审！但不要问他秘密，而是要不断地向他灌输一个思想——他的神，抛弃了他。他的身体正在腐朽，他的力量正在流逝，而他的海皇，却在三十里外安营扎寨，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我要你，摧毁他的信仰！”
一道道命令，从这间小小的实验室中，迅速而有序地发出。
一场针对归墟古族的、全方位的科技战、信息战、心理战，在这一刻，正式打响！
海皇沧涯或许拥有神明般的力量，但他面对的，却是一个拥有着跨越两个文明知识与智慧的、真正的战争艺术家。
胜利的天平，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已经开始，悄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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