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墨子宸，京城似乎并未因一位神医的离去而有任何改变。
但洛云曦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不同了。
三日后，鸿胪寺。
一场前所未有的签约仪式，正在此举行。
一方，是天启王朝的护国公主，洛云曦。
另一方，是北戎之主，赫连伽罗。
在两国重臣的见证下，一份详细规定了边境贸易、关税、人员往来等各项事宜的《天启-北戎永久和平盟约》，被正式签订。
当双方交换国书，盖上玉玺的那一刻，标志着困扰两国边境长达数百年的战争与冲突，终于在今日，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仪式结束，赫连伽罗找到了洛云曦。
他没有穿那身华丽的王袍，而是换上了一身便于骑马的劲装，手中提着一个马奶酒皮囊。
“走，喝酒去。”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洛云曦笑了笑，没有拒绝。
两人没有带任何随从，骑着马，一路驰骋，来到了京城外的十里长亭。
赫连伽罗从皮囊里倒出两碗辛辣的马奶酒，递给洛云曦一碗。
“敬和平。”他举起碗。
“敬和平。”洛云曦与他碰了一下，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入喉，仿佛一团火在胸中燃烧。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觉得像在做梦。”赫连伽罗看着远方连绵的群山，感慨道，“我从记事起，我阿父就告诉我，中原人是我们的敌人，抢他们的粮食，抢他们的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和一个中原的女人，坐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喝酒。”
“因为你我都明白，战争，带来的只有死亡和仇恨。”洛云曦淡淡地说道，“而和平与贸易，才能带来真正的繁荣。”
“道理我都懂。”赫连伽罗灌了一大口酒，“但我还是得说，你这个女人，是个妖孽。”
“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哈哈哈哈！好一个人定胜天！”赫连伽罗大笑起来，笑声豪迈而爽朗。
他看着洛云曦，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这样的人，真不该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京城里。你应该去看看我们草原，看看那无边无际的蓝天白云，看看那成群的牛羊，感受那最自由的风。”
“会有机会的。”洛云曦笑道。
“我等你。”赫连伽罗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赫连伽罗，以长生天的名义向你发出邀请。无论何时，只要你来，我北戎的草原，永远为你敞开。你将是我们北戎，最尊贵的客人。”
这已经不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邀请，而是一位王者，对另一位王者的承诺。
“好。”洛云曦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我该走了。”赫连伽罗站起身，翻身上马，“我的族人们，还在等我带回去和平与富足的消息。”
“保重。”
“你也是。”
赫连伽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再犹豫，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
骏马嘶鸣，绝尘而去。
洛云曦站在长亭下，目送着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她知道，这位草原之鹰，此去，便是真正的天高海阔。
而他带来的这股自由之风，也让洛云曦的心中，多了一丝别样的触动。
权力、责任、天下……
在这些沉重的词语之外，或许，还有另一种更广阔的人生。
她收回目光，转身望向那座巍峨的京城。
她的路，还在脚下。
但她的心，却仿佛已经看到了更远方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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