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到县主府，已是深夜。
洛云曦没有片刻休息，直接进入了比书房更为机密的、专属于“魅影”的指挥密室。
密室之内，早已等候在此的石头，神情凝重。
“司主，您……与陛下……”
“摊牌了。”洛云曦的回答，简单而又直接。
石头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从今天起，他们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隐宗，更是这座王朝至高无上的皇权。
“我没事。”洛云曦看出了他的担忧，眼神却异常平静，“棋盘已经摆好，接下来，就看谁的棋艺，更高一筹了。”
她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不再是京城的布局，而是整个天启王朝的疆域图。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了最南端，那片被标记为“南疆”的区域。
“传我命令，”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决绝，“启动‘静水’计划的最高权限。目标，镇南王府！”
“静水”计划，是“魅影”系统中，专门用于监视天启最高层权贵的绝密行动代号。启动最高权限，意味着不计任何代价，动用所有资源。
“是！”石头沉声应道，“需要重点调查哪个方面？”
“所有方面。”洛云曦道，“我要知道，镇南王慕容垂，从他三十年前就藩南疆开始，他每天吃的什么，见的什么人，他府上的每一笔开销，他麾下每一位将领的背景……所有的一切，我都要！”
“明白！”
……
在接下来的七天里，洛云曦几乎足不出户。
她被皇帝“体恤”，免去了所有职务，成了一个真正的闲散县主。
朝堂之上，风平浪静。皇帝似乎也忘记了那天在御书房内的图穷匕见，每日照常上朝、议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之下，正酝酿着足以颠覆一切的滔天巨浪。
而在遥远的南疆，一张由“魅影”撒下的无形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无数的密探，化身为行脚的商人、逃难的灾民、卖唱的歌女……从四面八方，涌入了镇南王慕容垂的封地。
然而，初步传回的情报，却让所有人都大失所望。
镇南王慕容垂，简直就是一个“贤王”的典范。
他轻徭薄赋，爱民如子，在他的治理下，南疆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他本人更是深居简出，除了处理公务，便是读书作画，与世无争。
他的府邸，朴素得甚至不如京城的一个富商。他唯一的儿子，世子慕容恭，也毫无纨绔之气，在军中与士兵同吃同住，颇有威望。
整个镇南王府，就像一块无懈可击的铁板，找不到任何破绽。
“司主，会不会……是您猜错了？”
密室之内，石头看着堆积如山的、毫无价值的情报，第一次，对洛云曦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不可能。”洛云曦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一个人，可以伪装一年，十年。但他能伪装三十年，滴水不漏吗？”
“越是完美，就越说明……问题越大。”
她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一定有我们忽略了的地方……一定有……”
突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账目！”她猛地抬起头，“将所有关于镇南王府的采买账目，全部拿过来！我要看最原始的底单！”
半个时辰后，十几箱原始账册，被送到了洛云曦的面前。
这些账册，记录了镇南王府十年来所有的开销，小到一针一线，大到军械粮草，事无巨细。
洛云曦没有理会那些敏感的军费开支，而是直接翻到了最不起眼的……药材采买部分。
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得极其仔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石头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洛云曦的眼睛，突然亮了！
她从一堆账册中，抽出了一本三年前的记录，指着其中一行，对石头说道：“你看这里。”
石头凑过去一看，上面写着：“采购‘断肠草’三百斤，‘七步蛇涎’五十两，‘黑寡妇蛛毒’十瓶……”
“这……这都是剧毒之物啊！”石头大惊失色，“王府采买这么多剧毒，想干什么？”
“别急，接着看。”
洛云曦又翻到了另一本账册，是关于药材损耗的记录。
“你看，”她指着其中一行，“上面写着，因保存不当，药材腐坏，损耗‘断肠草’三百斤，‘七步蛇涎’五十两……”
“采买记录和损耗记录，对上了。账目上，天衣无缝。”石头说道。
“是吗？”洛云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再看看，这两本账册的记录人，是谁？”
石头仔细一看，脸色瞬间变了。
采买记录的末尾，签的是王府大管家的名字。
而损耗记录的末尾，签的，却是另一个……药房三等管事的名字！
“按照王府规矩，如此大批量的贵重药材损耗，必须由大管家亲自核验签字！”石头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猫腻，“这个三等管事，根本没有这个权限！这是……这是在做假账！”
“不错。”洛云曦点了点头，“他们用采买普通药材的名义，将这些剧毒之物运入王府。然后再以‘损耗’的名义，将它们从账面上抹去。实际上，这些东西，早已被送往了别处。”
“而这些剧毒，看似毫不相干，但若是按照某个特定的比例，将它们混合在一起……”
洛云曦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寒光。
“便可以制作出一种……能大规模控制人心的……蛊毒！”
南疆的迷雾，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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