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晨曦微露。
相府内,却早已不复往日的平静。一阵喧哗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源头直指平日里偏僻冷清的听雨阁。
“抓刺客了!大小姐院里抓到刺客了!”
“天哪!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相府千金的闺房!”
“快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相府。
彼时,洛秉坤刚刚下朝归来,正准备用早膳,听闻此事,顿时脸色一沉,拍案而起:“岂有此理!何人如此大胆妄为!去看看!”
柳氏和洛清婉母女闻讯,脸色皆是微变。她们昨晚派去的人,竟然失手了?还被抓住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头都涌上不祥的预感,但也只能强作镇定,随着洛秉坤一同赶往听雨阁。
当洛秉坤带着一众家丁护院,以及面色各异的柳氏母女赶到听雨阁时,只见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下人,正对着院中空地上五花大绑、鼻青脸肿、嘴角还带着血迹的黑衣人指指点点。
翠儿正带着几个忠心的婆子守在卧房门口,小脸煞白,见到洛秉坤,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噗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老爷!您可要为大小姐做主啊!昨夜里……昨夜里有刺客潜入大小姐房中,幸亏大小姐机警,才、才没有让歹人得逞!”
洛秉坤看着那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刺客,以及听雨阁窗户被撬开的痕迹,脸色铁青,怒喝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卧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洛云曦缓步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未施粉黛,却更显肌肤莹白,只是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仿佛一夜未眠,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脆弱感。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院中众人,尤其是落在柳氏和洛清婉身上时,那份脆弱便瞬间被一种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父亲。”她走到洛秉坤面前,微微屈膝行礼,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女儿昨夜遇袭,险些遭了毒手。幸得祖宗庇佑,侥幸擒获此獠。”
柳氏心头一跳,连忙抢先开口,语气带着虚伪的关切:“哎呀!云曦,你没事吧?可有受伤?这天杀的贼人,竟敢如此猖狂!老爷,定要严惩此獠,查清幕后主使!”她试图将事情定性为普通的入室行窃,并暗示要“严查”,实则想尽快将刺客处理掉,死无对证。
洛清婉也连忙附和,挤出几滴眼泪:“姐姐受惊了,妹妹真是担心死了!父亲,定要将这贼人千刀万剐!”
洛云曦冷冷地看着她们母女情深、义愤填膺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劳母亲和妹妹挂心了,女儿无碍。”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提高,“只是,女儿有些不明白,这‘贼人’……为何深夜潜入女儿房中,不为偷盗财物,反倒是带着这些东西?”
说着,她示意翠儿。
翠儿强忍着惧意,将一个托盘高高举起,呈到洛秉坤面前。
托盘上,赫然摆放着一把闪着幽蓝光芒的淬毒匕首,一个装着不明药粉的瓷瓶,一枚眼熟的男子玉佩,以及一封字迹暧昧不堪的“情书”!
洛秉坤的目光落在托盘上,瞳孔骤然收缩!特别是看到那枚玉佩时,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分明是三皇子府的东西!
“这、这是……”洛秉坤的声音有些发颤。
“父亲请看。”洛云曦声音清冷,一一指过,“淬毒的匕首,不知名的药粉,女儿不敢妄断其用途,但想来绝非善物。至于这枚玉佩……父亲想必认得,乃是三殿下之物。还有这封‘情书’……”
她拿起那封情书,看也不看,直接递给洛秉坤:“请父亲过目。写的是女儿与人私通,欲行苟且之事。”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柳氏和洛清婉身上,充满了震惊和猜疑。夜闯相府嫡女闺房,携带淬毒匕首、不明药粉、三皇子贴身之物以及污秽情书……这绝非简单的偷盗,分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栽赃陷害,甚至是要置人于死地!
柳氏和洛清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们万万没想到,洛云曦非但没中计,反而将所有证据都搜了出来,还当众呈给了洛秉坤!
“不!这不是真的!老爷!定是这贱……定是洛云曦她血口喷人!是她自导自演!”柳氏尖叫起来,失去了往日的端庄。
洛清婉也哭诉道:“父亲明鉴!姐姐怎会如此污蔑我们?我们与姐姐无冤无仇,怎会做出此等恶毒之事?定是姐姐……定是姐姐心中有鬼,才故意设下此局!”
“哦?”洛云曦挑眉,冷笑道,“母亲和妹妹倒是提醒了我。我与你们当真是‘无冤无仇’吗?我痴恋三皇子时,是谁在我耳边煽风点火,助长我的痴念?我被三皇子退婚,是谁在背后幸灾乐祸,巴不得我从此一蹶不振?我在安阳郡主宴会上略展薄才,又是谁坐立不安,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她步步紧逼,目光如刀,直刺柳氏母女:“至于我是不是自导自演……不妨问问这位‘贼人’?”
她示意家丁将那刺客的嘴堵上(以防他乱咬或自尽),冷声道:“父亲,此人身手不凡,绝非普通家贼。其背后主使,必然与相府或柳家脱不了干系!是严刑拷打问出实情,还是就此交给京兆府尹处置,全凭父亲定夺!”
她将皮球踢给了洛秉坤。她知道,洛秉坤未必敢深究,但她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将压力完全施加在父亲身上。
洛秉坤看着地上的人证物证,又看看脸色惨白、眼神躲闪的妻女,再看看 ????? (пepeд) 冷静锐利、寸步不让的长女,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乱如麻!
他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柳氏母女的心思,他多少了解一些。只是,柳家势大,柳氏又是主母,为了家族颜面和自身利益,他很多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事情闹得太大了!栽赃嫡女与皇子侍卫私通,还动用了淬毒匕首……这已经不是后宅争宠的手段,而是谋害!是丑闻!一旦传扬出去,不仅相府声誉扫地,甚至可能牵连到三皇子,引来更大的祸端!
“够了!”洛秉坤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都给我住口!”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目光阴沉地扫过柳氏母女,最终落在洛云曦身上,语气复杂:“云曦,此事……为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来人!将这刺客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探视!封锁消息,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严惩不贷!”
柳氏还想说什么,却被洛秉坤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洛清婉更是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
洛云曦心中冷哼,面上却恢复了平静,微微颔首:“全凭父亲做主。只是……”她话音一转,“女儿经此一夜,心神俱疲,实在无力再应付府中诸事。恳请父亲准许,日后这听雨阁一应事务,包括下人调派、门禁守卫,皆由女儿自行处置,也好……也好求个安心。”
这是她真正的目的之一。
洛秉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儿,真的不一样了。心思缜密,手段凌厉,懂得步步为营,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沉默片刻,他终于疲惫地挥了挥手:“准了。你好生歇着吧。”
说罢,他不再看柳氏母女,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烦躁和怒意,拂袖而去。
柳氏和洛清婉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临走前,怨毒地剜了洛云曦一眼。
洛云曦对此视若无睹。
一场风波,暂时落下帷幕。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她赢得了喘息的时间,也赢得了亟需的自主权。
目送众人离去,洛云曦脸上的疲惫和脆弱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决绝。她转身回到卧房,吩咐翠儿:“守好院门,任何人不得打扰。”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洛云曦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铜镜里映出的脸庞,依旧绝色,眼神却深邃如古井。
昨夜的搏斗,虽然短暂,却也消耗了她不少精力。更重要的是,与洛秉坤和柳氏母女的周旋,更让她心力交瘁。
这个家,早已没有半分温情可言,只有无尽的算计和倾轧。
她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那个略显陈旧的檀木梳妆盒上。这是原主生母云氏留下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原主一直视若珍宝。
云氏……她的母亲。记忆中,那是一个温柔娴静、医术高明的女子,却在最好的年华里,因一场“风寒”溘然长逝。
真的是……风寒吗?
洛云曦的心中,第一次对这个既定的“事实”产生了强烈的怀疑。柳氏母女如此歹毒,会不会……当年母亲的死,也并非意外?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梳妆盒上精致的雕花。这雕花图案很特别,并非常见的花鸟鱼虫,而是一种奇异的藤蔓,缠绕着不知名的花朵,带着一种神秘的美感。
就在她的指尖划过藤蔓的某一处凸起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
洛云曦一怔,停下了动作。她仔细观察刚才触摸的位置,发现那处藤蔓的雕花似乎松动了一丝。
她尝试着轻轻按压、旋转……
“咔哒。”又是一声轻响。
梳妆盒底部的一块木板,竟然悄无声息地弹开了一道缝隙!
暗格!
洛云曦的心猛地一跳!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木板完全打开。
只见暗格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非金非玉的令牌状物事。令牌触手冰凉,质地坚硬,正面雕刻着一个极其繁复诡异的图腾——仿佛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又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神兽,线条古老而苍劲,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这是什么?!
洛云曦将黑色令牌拿起,仔细端详。她可以肯定,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见过这种图腾,也从未听说过这种材质!
云氏,她的母亲,一个看似温婉平凡的相府夫人,为何会拥有如此神秘诡异的令牌?还将其藏得如此隐秘?
一个又一个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洛云曦的心头。
母亲的身份,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她的死,也绝非一场普通的风寒!
这枚令牌,就像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领域的大门,门后是无尽的迷雾和可能存在的巨大危险,但也隐藏着……她生母死亡的真相!
洛云曦缓缓握紧了手中的黑色令牌,冰凉的触感仿佛能穿透肌肤,直抵心脏。
她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柳氏,洛清婉,你们的账,我会一笔一笔地算!
而母亲……你的过去,你的秘密,你的死因……我也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前路迷雾重重,但她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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