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风沙的呜咽中，仿佛凝固了。
突然！
嗖！嗖！嗖！
几道极其细微、几乎被风沙声完全掩盖的破空声，从前方一片岩山的阴影中骤然射出！目标直指队伍最前方的年轻统帅！那是几支短小的、涂成土黄色、几乎与沙漠融为一体的吹箭！
电光火石之间！
“哼！”一声极轻的冷哼从年轻统帅鼻中发出。他甚至没有做出大幅度的闪避动作，只是抓着缰绳的左手手腕极其细微地一抖！胯下那匹神骏的汗血宝马仿佛与主人心意相通，四蹄猛地一错，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巧向左侧滑开半步！
噗！噗！噗！
几支淬毒的吹箭，几乎是贴着他的披风边缘，深深地扎进了他刚才位置后方的沙地里，只留下几个不起眼的小孔。
几乎在吹箭落空的瞬间！
“咻——！”
一声尖锐刺耳的骨哨声，如同厉鬼的嚎叫，猛地从前方岩山中响起！紧接着，那片原本死寂的阴影地带，如同沸腾的蚁穴，瞬间爆发出震天的呐喊和怪叫！
“安拉胡阿克巴！”
“杀光异教徒！”
无数裹着破烂头巾、穿着肮脏皮袍、手持弯刀、弓箭和简陋长矛的身影，如同从沙地里钻出来的毒蝎，从岩山的缝隙、背风的沙窝、甚至伪装的沙坑里猛地窜了出来！
他们人数众多，目测至少有数千之众，如同黄色的沙暴，带着疯狂的嗜血气息，嚎叫着扑向沙漠中这支沉默的黑色军队！他们显然早已埋伏在此，利用地形和风沙的掩护，等待着猎物踏入陷阱！
是沙漠中的马匪？还是帖木儿派出的、熟悉沙漠环境的游牧轻骑？抑或是被帝国东部溃败的消息刺激、自发组织起来袭扰的部落武装？此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亮出了獠牙，扑向了猎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毒蜂群般的袭击，那支沉默的黑色军队，依旧没有丝毫混乱！
年轻统帅眼中，那锐利的火焰猛地爆燃！那不是恐惧，而是被彻底点燃的战意！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身狭长笔直，闪烁着如同秋水般的寒光，剑柄末端镶嵌着一颗血红宝石——冠军侯霍去病的佩剑！
“汉骑！”霍去病清越而充满穿透力的声音，如同龙吟，瞬间压过了沙漠的呼啸和敌人的嚎叫，“破阵！”
“风！风！大风！”回应他的，是身后两万汉军铁骑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吼！这怒吼不再是压抑的低鸣，而是瞬间撕裂了死亡沙漠的寂静！声浪冲天而起，竟将漫天的风沙都短暂地震散了几分！
面对狂扑而来的黄色浪潮，汉军前阵士兵的动作快如闪电！他们猛地掀开罩在马匹身上的厚重麻布！露出了下面闪烁着幽幽寒光的——神臂连弩！
嗡——！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动声汇聚成死亡的洪流！无数支闪烁着寒芒的弩箭，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覆盖了前方扑来的敌人！
噗噗噗噗噗！
密集的箭矢入肉声连成一片！冲在最前面的马匪和部落战士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瞬间倒下一大片！惨叫声、闷哼声、战马悲鸣声瞬间取代了疯狂的呐喊！淬毒的吹箭和简陋的骨箭在汉军精良的甲胄面前，如同挠痒痒！
“左翼！锥形阵！凿穿！”霍去病剑锋所指，正是敌人看似最密集、实则是几个部落头领聚集指挥的核心区域！
“诺！”左翼统兵将领卫青沉稳的声音响起。他身后数千汉骑瞬间变阵！如同一柄巨大的、闪烁着寒光的黑色锥子，在卫青的率领下，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狠狠地扎进了因箭雨而陷入混乱的黄色人潮之中！
沉重的环首刀挥砍劈杀，如同砍瓜切菜！汉骑三人一组，配合默契，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断肢横飞！
“右翼！两翼包抄！一个不留！”霍去病的命令冷酷如冰！
“诺！”右翼将领赵破奴应声如雷！数千汉骑如同展开的黑色羽翼，从侧翼高速迂回，锋利的矛尖和沉重的铁戟，狠狠刺入试图从侧面袭扰的敌人队伍，瞬间将其切割、撕裂！
霍去病本人，则如同黑色的闪电，带着他身后那两名如同影子般的骑士，以及最精锐的亲卫营，直扑向那发出骨哨声、显然是敌人指挥核心的一片高大岩山！
岩山脚下，几十名装备明显精良许多、穿着锁子甲、手持弯刀和圆盾的帖木儿古拉姆斥候，正簇拥着一个头戴华丽羽冠、显然是某个部落大酋长的人物。
那大酋长看着如同黑色狂飙般直冲而来的霍去病，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他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嘶吼着让身边的古拉姆上前拦截！
“保护酋长！”
“拦住他！”
十几名彪悍的古拉姆骑兵嚎叫着策马迎上，试图用弯刀和圆盾阻挡这势不可挡的一骑！
霍去病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甚至没有减速！就在双方即将碰撞的刹那！
嗡！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弓弦震动声在他身后响起！一支粗长如短矛的破甲锥，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死神的邀请函，瞬间跨越百步距离！
噗！
冲在最前面、挥舞着弯刀、脸上带着狰狞表情的古拉姆百夫长，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他胸前那精良的锁子甲如同纸糊般被洞穿！整个上半身被巨大的动能带得向后仰倒，直接从马背上飞了出去！胸口留下一个碗口大的恐怖血洞！
就在其他古拉姆被这恐怖一箭惊得动作一滞的瞬间！
“死！”霍去病身后的环首刀骑士赵充国如同鬼魅般从侧翼掠出！他身体紧贴马背，手中那柄造型古朴的环首刀划出一道凄冷的弧光！
唰！唰！
刀光如电！两名试图夹击的古拉姆骑兵，只觉得脖颈一凉，眼前的世界便天旋地转！两颗戴着铁盔的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头的腔子里喷涌而出！
缺口瞬间被撕开！
霍去病胯下的汗血宝马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嘶鸣，速度骤然提升到极致！如同一道深栗色的闪电，瞬间穿过喷溅的血雨和无头的尸体，直扑那名惊骇欲绝的部落大酋长！
“拦住他！快……”大酋长最后的嘶吼戛然而止！
霍去病甚至没有挥剑！他只是借着战马前冲的恐怖速度，左手闪电般探出，如同鹰爪般精准无比地抓住了大酋长那华丽羽冠下的发髻！然后猛地一提、一拽！
“啊——！”大酋长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轻飘飘的稻草人，被霍去病硬生生从马背上拽了过来！霍去病手臂一抡，将这个大酋长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在旁边的岩壁上！
嘭！
一声闷响！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大酋长如同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岩壁下，口中鲜血狂涌，眼看是不活了。
周围的古拉姆斥候和部落战士，看着这如同魔神降世般的一幕，彻底崩溃了！他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再也顾不上抵抗，丢下武器，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散奔逃！
战斗，或者说屠杀，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宣告结束。数千伏击者，除了少数腿脚快的趁乱钻进沙丘深处逃命，大部分都变成了沙漠上姿态各异的尸体。黄沙被染成了刺目的暗红色，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霍去病勒住战马，汗血宝马喷着粗气，前蹄不耐烦地刨着沙地。他扫了一眼狼藉的战场，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碾死的只是一群微不足道的蚂蚁。
李敢策马上前，巨弓已经背回身后，他手里提着一个用金线绣着复杂纹路的皮囊，那是从那个被砸死的大酋长身上搜出来的。
“将军，此物。”李敢将皮囊递给霍去病。
霍去病接过皮囊，入手沉甸甸的。他解开系绳，从里面抽出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卷用某种坚韧兽皮制成的卷轴。卷轴边缘磨损严重，显然年代久远。他展开卷轴，目光落在上面描绘的图案上。
卷轴上，用一种极其古老、充满异域风情的笔触，勾勒着一匹神骏无比的马匹。那马匹的线条流畅得如同风，肌肉贲张充满力量，鬃毛飞扬飘逸。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描绘这匹马血脉奔流的图谱上，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般的颜料，在一些特定的节点做了特殊的标记！旁边还配有蝌蚪般的、无人能识的古老文字。
“大宛……”霍去病看着卷轴，眼中那锐利的火焰微微跳动了一下，低声自语。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西方，那片被昏黄沙尘笼罩的、帖木儿帝国的腹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腰间佩剑的剑柄，那枚镶嵌的血红宝石在沙漠的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泽。
“传令。”霍去病的声音再次响起，清越而冰冷，带着一种穿透风沙的力量，“休整半个时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扭曲的尸体，扫过被染红的黄沙，最后落在那卷描绘着天马血脉的古老图谱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狂野的弧度。
“目标，撒马尔罕。”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死神的低语，在血腥的沙漠上空回荡，“用帖木儿的血，洗刷这片肮脏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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