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那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根小刺，扎在林凡心里，不大，但时不时就让你膈应一下。
送走了赵虎那瘟神，废丹房是清净了，再没人敢明着来找他麻烦。就连之前那些跟着赵虎屁股后头吆五喝六的杂役，现在见了他，也都缩着脖子，低眉顺眼地喊一声“林师兄”，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畏惧。
这感觉，不赖。但林凡没飘。
他清楚，张管事那话不是白说的。自己一个没根没底的小杂役，这次能翻盘，靠的是急智，也有张管事不想惹一身骚的缘故。真要是碰上硬茬子，或者下次张管事懒得保他，结局难料。
实力，还是得靠实力！
所以，风头过后，林凡反而更低调了。每天依旧是废丹房、宿舍两点一线，干活，吃饭，睡觉。只是那“废料淘金”的活儿，干得更隐蔽，也更精细了。
这天，他蹲在废丹房角落，对着自己那几株宝贝草药——就是药老“踢”给他的清心草和地根藤的后代，用瓦罐精心培育出来的——小心翼翼地渡过去一丝精纯的土蕴精华。
看着叶片在微弱的灵气滋养下轻轻摇曳，泛着健康的油光，他心里那点因赵虎事件带来的阴霾，也散了不少。
“还是跟你们打交道省心。”林凡嘀咕着，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些草木，你付出多少，它们就回报多少，简单，纯粹。
不像人。
想到人，他脑子里不由地闪过荒芜药园里，那株在死寂中挣扎的“清心三叶兰”。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那天树冠里的眼睛……有没有对它不利？
他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只小手在挠。那株灵草，可是真正的宝贝，比眼前这些普通草药金贵多了。得找个机会，再去看看！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赵虎刚倒台，自己算是站在了风口浪尖，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呢。现在往那荒僻地方跑，太扎眼。
“妈的，有了宝贝都不能去看，这叫什么事儿。”林凡啐了一口，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的废丹渣上。
他如今“淘金”的手法越发娴熟。系统就跟个超级过滤器和分析仪似的，帮他精准地分离着废料里的精华与毒素。
“这块‘火煞渣’，火毒太猛，单独吸伤身……配上点旁边那堆‘寒霜屑’的废料，哎，冰火两重天，互相抵消一部分戾气，剩下的能量反而更温和，带劲！”
他像个小作坊里的老师傅，对着不同属性的“原料”进行着配伍、提纯。意识里的系统储存槽中，渐渐多出了几滴颜色各异、气息纯净的液体能量——火土相济的“暖流”，水木相生的“清露”，还有专门用来中和丹毒的“解毒剂”。
这都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修炼套餐”。
修为，也在这种精打细算、细水长流的积累下，稳步提升。他能感觉到，丹田里的那缕气感越来越明显，气血愈发旺盛，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力量。《百炼锻体诀》运转起来，也不再像最初那样滞涩痛苦，而是有种溪流冲刷河道般的顺畅感。
果然，修仙一途，光靠蛮干和运气不行，还得有方法，有资源（哪怕是垃圾堆里淘来的）。
日子仿佛就这么平静地流淌下去。但林凡知道，这安宁是暂时的，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小憩。
这天傍晚收工，他往回走，看到同屋的杂役小李子正扶着墙，脸色惨白，走路一瘸一拐。这小子今天被分配去清洗饲养低阶灵兽“石皮猪”的圈舍，那玩意儿力气大，粪尿腥臊冲鼻，估计是累脱了力，还可能吸入了些不好的秽气。
林凡脚步顿了一下。
小李子这人，平时闷不做声，有点胆小，但心地不坏。以前赵虎欺负林凡的时候，他虽然不敢站出来，但也从没跟着起过哄，有次林凡的窝窝头掉地上脏了，他还偷偷把自己的掰了半个塞过来。
林凡看了看左右无人，走上前，扶了小李子一把。
“林、林师兄……”小李子受宠若惊，又有些害怕。
“别说话，扶稳了。”林凡低声道，手掌看似随意地在他后心处按了一下。一股极其温和、带着滋养气息的“土蕴精华”，透过薄薄的衣衫，悄无声息地渡了过去。
这分量，他控制得极好，刚好能帮小李子驱散部分寒意疲惫，稳固一下紊乱的气息，又不至于引起什么明显异象。
小李子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背后涌入，原本冰冷僵硬的四肢瞬间舒服了不少，胸口的烦闷也消散大半。他惊愕地看向林凡。
林凡松开手，像是没事人一样，淡淡说了句：“回去喝点热水，早点歇着。”
说完，也不等小李子反应，便径直朝宿舍走去。
小李子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残留的暖意，看着林凡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难以置信。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是错觉！
类似的事情，还在其他几个平日里对林凡释放过善意，或者只是老实本分不惹事的杂役身上，悄悄发生。
林凡帮助的方式都很隐蔽，要么是“不小心”碰到，渡过去一丝精华；要么是看对方实在虚弱，悄悄在对方喝的水里滴入一丝稀释了无数倍的“清露”。
他做得很小心，量也控制得极微，效果就是让人感觉“今天恢复得好像快了点”、“没那么累了”，绝不会引人怀疑到“修炼”或者“宝物”上去。
这叫“润物细无声”。
林凡没啥崇高的理想，他就是觉得，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杂役处，有几个能互相照应、不说坏话的人，总比全是敌人强。花点微不足道的“边角料”，结个善缘，埋颗种子，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他也没指望这点小恩小惠能换来死心塌地，但只要这些人关键时刻不给他使绊子，或者能透露点有用的风声，那就值了。
废丹房的灯火摇曳着，映照着林凡沉静的脸。
他像一只织网的蜘蛛，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悄无声息地，为自己编织着第一道薄弱的关系网。
短暂的安宁，正是积蓄力量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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