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的吃着面，不时掀起眼皮，偷偷瞥一眼闻重歌，又迅速垂下视线。
闻重歌绷着苦大仇深的脸，一边吃一边消化刚才得到的信息。
她抬手按住太阳穴：“我捋一下...你，6岁被领养的，领养前一直在向日葵之家？”
黎默乖乖点头：“后来过了一年那家女主人怀孕，她婆婆把我退了回去，又过了两年被...养父领养了。”
“......”
闻重歌差点掐人中，对系统说：“俺不中了，101，你咋莫说他是我的弟弟哇？”
【宿主，俺也不道啊。】
角色设定\/背景上不写，它们系统哪能知道啊！
它、不、是、神！
闻重歌就好像走在路上被人莫名其妙拉到一个地方，导演喊着：action！
好戏开演，但是没人给她剧本啊！
日常骂一遍秦南星！（正在打工攒钱的某人打了喷嚏。）
闻重歌尴尬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个月前我出了车祸，记忆出了岔子。”
黎默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闻重歌没听清他说什么，她盛了一海碗店里免费的紫菜蛋花汤推过去，转移话题：“啊，那，你就是那天见我，认出来了呗？”
黎默捧着海碗喝了一口，乖乖点头。
“那你接下来不会准备一直跟着我吧？”
黎默动作一顿，慢慢抬起眼，露出的眉眼弯起一道昳丽的弧度，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
“…可以吗？”
闻重歌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战术性后仰，真是被这些掺和在一起的小说整麻了。
闻重歌摩挲下巴，试探道：“你还记得向日葵之家在哪吗？”
黎默眼神暗了一下：“记得......那里已经拆了。”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现在要盖别墅。”
闻重歌皱眉：“那里面那些小孩儿呢？”
她记得一开始遇到秦南星的时候说她的资料时，向日葵之家还有几个身体有残疾没人领养的小孩儿？
黎默看了她一眼，低头：“...在我租的地方。”
“哦，在你租的地方...”闻重歌下意识重复，突然瞳孔地震，“...什么？！”
面馆里其他食客齐刷刷扭头。
黎默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了，姐姐？”
“吃饱了吗？”她抹了把脸结账，拎起包就往外走，“带路。”
黎默手忙脚乱，露出个柔软的笑：“嗯，回家。”
闻重歌给他扔了备用头盔，直接骑车出发，在黎默指挥下，来到一个破旧的厂房外。
闻重歌跨坐在机车上，单脚撑地，盯着眼前锈迹斑斑的铁皮厂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夜风吹乱她的短发，她抬手把碎发别捋到脑后，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你管这叫‘家’？”
黎默抱着头盔从后座跳下来，老旧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有些局促地推开门：“租金便宜......而且空间大。”
厂房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响，紧接着是小孩的惊呼。
闻重歌脸色一变，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眼前的场景像一记闷棍狠狠砸在她太阳穴上——
昏黄的灯光下，独臂男孩正手忙脚乱地想捡起打翻的泡面桶，更矮的小男孩踮着脚在够铁柜子上的医药箱。
两个孩子在看到有人，瞬间僵在原地，泡面汤滴滴答答在地上汇成一滩。
闻重歌的视线从发霉的墙角移到漏风的窗户，落在一个傻笑着坐在床上拍手玩鼻涕的小女孩，一个睡着看着不足1岁的小女娃。
“闻歌姐！！！”
独臂男孩突然认出她，脏兮兮的小脸上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残缺的右臂袖管在空中激动地摇晃。
“啊啊啊！”矮个子男孩张嘴却不能说话，只是显然也认出了她，跟着激动。
闻重歌的大脑彻底宕机。
四个残疾孩子，像被遗弃的小动物般挤在这个漏风的厂房里，泡面的酸臭味、尿布的味道和霉味还有冷风混在一起，让她心抽了一下。
闻重歌转身想骂黎默，怎么让四个孩子过这样的生活，但是看到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视线落在他磨破袖口的衣服上。
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闻重歌沉默了会儿，问黎默：“不是应该把孩子送到其他福利院吗？”
“是送到了其他福利院，只是那个福利院不好，护工坏。”黎默眨了眨眼，无端透出几分可怜，“小希在倒水的时候被热水烫了，他们也不给他送医院；星星被其他孩子欺负关在院子冻了一晚上发烧到40度，第二天闹起来才被发现的。”
闻重歌的声音像卡在喉咙里：“所以你就把...他们偷回来了？”
黎默突然笑了，苍白的面容因这一笑骤然生动起来，像一捧新雪映着薄暮的霞光，漂亮得近乎妖异。
“是合法领养。”他弯腰从床底拖出个破书包，倒出一叠皱巴巴的纸，献宝似的，“那个院长巴不得甩开小希他们，我给了他所有的积蓄，他就迫不及待跟我签合同了。”
收养协议上鲜红的公章吸引目光，她看到文件背面用铅笔写着密密麻麻的记账「12月17日，搬运工+180」「12月24日，驻场跳舞打人赔医药费-300」......
“你拿什么养？”闻重歌也是一口气上不来，“四个孩子，你......”
小希突然冲过来抱住黎默的腿，残缺的右臂紧紧搂着，仰头对闻重歌喊：“重歌姐，不要凶默哥！他给我们买肉吃！自己啃馒头！”
哭着鼻涕眼泪糊了黎默一裤腿。
星星看到小希哭，也跑过来抱着小希无声的哭。
那边媛媛不知道他们在哭什么，但是也跟着哭。
好像开启了黄河大合哭。
闻重歌看得一阵心梗。
这一堆弱病残惨......
闻重歌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叫了一辆车，让101订了最近一家酒店的家庭房，黎默抱着小团员带着小希、媛媛做快车，闻重歌带着满星，去酒店汇合。
黎默想和星星换一下，闻重歌给他挡回去了：“你让那四个小孩子自己坐车过去？”
于是两波人在酒店门口集合，闻重歌带着一帮孩子冲进酒店大堂，身后跟着抱着婴儿的黎默。
三个孩子像串小鸭子似的跟在他俩身后东张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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