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的“意外”溺毙,如同一声丧钟,宣告着宫闱暗战进入了更加赤裸裸的清洗阶段。对手显然察觉到了危险,开始不惜一切代价掐断线索。这反而印证了慕容翊和沈玲珑的判断——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对方已如困兽,惶惶不可终日。
“好一招弃卒保帅。”慕容翊立于书房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冷冽如刀。他后背的箭伤尚未痊愈,动作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但那股掌控全局的威势已恢复如初。
沈玲珑坐在书案前,面前摊开着从假山中取回的紫檀木盒,以及审计司整理出的、关于“凝香坊”和“墨香斋”资金流向的厚厚卷宗。柳儿的死并未让她慌乱,反而让她的思路更加清晰。
“对方反应如此迅速,说明两点。”沈玲珑指尖轻点木盒上那点暗红印泥,“其一,宫中仍有他们的眼线,且地位不低,能第一时间知晓我们的动向,甚至能轻易制造‘意外’灭口。其二,这木盒中的东西,对他们至关重要,甚至可能……并非玉玺本身,而是其他更关键的物品或线索。”
慕容翊转身,目光落在木盒上:“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早已将玉玺再次转移,这盒子,或许是个诱饵,或者……是开启真正藏匿点的‘钥匙’?”
“不无可能。”沈玲珑沉吟道,“楚怀瑾心思诡谲,高永亦非易与之辈。他们费尽心力将东西藏于假山,却又留下相对容易被破解的星象锁……这本身就不合常理。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用来拖延时间,或者误导我们的方向。”
她拿起审计司关于资金流向的报告:“而且,审计司发现,‘凝香坊’的资金,除了流向西山皇庄,还有一部分,通过极其复杂的渠道,流入了……内务府下属的‘织造局’。”
“织造局?”慕容翊挑眉。织造局负责宫廷及官员的丝绸织物采买与制作,与香料、玉玺似乎风马牛不相及。
“正是。”沈玲珑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仔细核对了织造局近年的账目,发现他们曾以‘制作特殊仪仗’为名,采购了一批数量巨大的金线和一种名为‘星纹罗’的特殊织物。这种罗织物轻薄坚韧,据说在特定光线下会显现出星斗纹路,常用于……前朝皇室的一些隐秘仪式或地图绘制!”
星纹罗!星斗纹路!
这与楚怀瑾痴迷的星象,以及那星盘机关,隐隐对应!
“王爷,”沈玲珑抬起头,目光灼灼,“我怀疑,玉玺或许真的不在这木盒之中。真正的线索,可能就藏在那批特殊的‘星纹罗’织物,或者与之相关的‘特殊仪仗’制作记录里!高永和楚怀瑾,玩了一出金蝉脱壳!”
慕容翊走到书案前,拿起那份关于织造局的报告,快速浏览,眼中寒芒渐盛:“好一个声东击西!若非你心细如发,核查到底,险些被他们瞒天过海!”他放下报告,当即下令:“玄七,立刻带人,秘密控制织造局所有知情官吏和工匠!尤其是负责那批‘星纹罗’采买和制作的经办人!封锁所有相关账册和物料!”
“是!”玄七领命,身影一闪而逝。
慕容翊又看向沈玲珑:“木盒之事,暂且压下,对外只称一无所获。我们要看看,当他们以为我们被假线索绊住时,谁会最先沉不住气。”
次日,朝会。
果然有御史出列,言辞闪烁地提及宫中近日“多有异动”,暗指摄政王与睿国夫人“擅查宫禁,惊扰圣驾”,请求陛下予以约束。其背后,显然有人指使,意在试探皇帝态度,并制造舆论压力。
皇帝萧景睿端坐龙椅,面色平静,只淡淡道:“摄政王与睿国夫人乃奉朕密旨清查前朝余孽,安定宫闱。些许宵小之辈,何足道哉?再有妄议者,视同逆党!”
年轻皇帝展现出的强硬态度,让那些蠢蠢欲动者顿时噤声。他们意识到,皇帝已彻底站在了慕容翊与沈玲珑一边。
退朝后,沈玲珑回到审计司,继续深挖织造局的线索。而慕容翊则在王府,听取玄七关于织造局的初步审讯结果。
织造局的管事太监和几名核心工匠已被控制。起初,他们皆咬定那批金线和“星纹罗”是用于制作陛下登基大典所需的仪仗服饰,并无异常。但在暗卫的严密审讯和审计司提供的、他们无法辩驳的账目漏洞面前,其中一名负责染织的老工匠心理防线崩溃,吐露了实情。
据他交代,约一年前,确有一批特殊的“星纹罗”被要求织入一种极其复杂的、类似星图的暗纹,并且要求布料需用特制的药水浸泡,使其在月光下才能显现完整图案。这批布料完成后,并未用于制作任何仪仗,而是被高公公派人秘密取走,用途不明。一同被取走的,还有一批用同样手法处理过的、绘制着奇怪符号的牛皮纸。
星图暗纹!月光显现!牛皮符号!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种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解读的、隐藏着重大秘密的“地图”或“指令”!
“高永取走这些东西后,交给了何人?藏在何处?”慕容翊冷声追问。
老工匠颤抖着回答:“小人……小人不知交给了谁。但……但有一次,小人无意中听到高公公对身边的小太监嘀咕,说什么……‘藏在老地方最安全’……‘谁也想不到会在那里’……好像……好像提到了……‘佛堂’?”
佛堂?宫中佛堂众多,大小不下数十处!
“哪个佛堂?!”玄七厉声喝问。
“小人……小人真的没听清啊!”老工匠吓得瘫软在地。
佛堂……老地方……谁也想不到……
沈玲珑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与慕容翊汇合。
“佛堂……”沈玲珑蹙眉深思,“宫中佛堂,香火鼎盛者如慈宁宫佛堂,偏僻者如冷宫小佛堂,甚至一些废弃宫苑中也设有佛堂……范围依旧很大。”
慕容翊目光沉凝:“高永已死,直接线索已断。但对方既然还在活动,必然需要确认这些东西是否安全,或者……需要使用它们。我们之前打草惊蛇,他们必然会将东西转移至更隐蔽之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既然他们喜欢玩灯下黑,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排查所有佛堂,重点是那些看似最不可能、或者与高永、与‘飞蛾’可能产生关联的!”
沈玲珑脑中灵光一闪:“王爷可还记得,之前调查静慧太妃时,她宫中设有一处小佛堂,极其隐秘,连日常洒扫都由其亲信宫女负责?静慧太妃虽已倒台,但其宫中旧人未必清扫干净,那处佛堂……或许被利用了起来?”
静慧太妃与刘能关联甚深,刘能又与“飞蛾”脱不开干系!这确实是一条值得追查的线索!
“而且,”沈玲珑补充道,“静慧太妃被打入冷宫后,其原有宫苑被封存,那处佛堂更是无人问津,正是藏匿东西的‘好地方’!”
“就去那里!”慕容翊当即立断。
是夜,慕容翊与沈玲珑再次亲自带队,悄然潜入已封存的、原静慧太妃所居的宫苑。此处久无人迹,荒草萋萋,更显阴森。
那处小佛堂位于宫苑最深处,门楣上结满了蛛网。推开虚掩的殿门,一股混合着香火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佛堂内光线昏暗,只有一尊落满灰尘的佛像默然矗立。
暗卫迅速散开搜查。佛像、供桌、蒲团、墙壁……均未发现异常。
沈玲珑的目光落在佛像后方那片阴影上。她走上前,仔细观察地面和墙壁。忽然,她注意到佛像背后底座与墙壁的夹缝处,似乎比别处要干净一些,像是经常有东西摩擦。
她示意暗卫上前,小心地将佛像稍稍移开一线。就在佛像底座与地面接触的边缘,赫然有一个小小的、与假山金属门材质相似的暗格!
暗格没有锁,轻轻一按便弹了开来。里面放着的,并非玉玺,而是一卷用“星纹罗”仔细包裹的物事!
沈玲珑小心翼翼地将那卷东西取出,在暗卫举起的微弱灯光下展开。
里面是几张经过药水处理的、绘制着复杂星图与怪异符号的牛皮纸!而在星纹罗包裹的内层,还用金线绣着一行小字:
“月满中天,星垂平野,兰因絮果,尽在璧中。”
月满中天,星垂平野——这似乎是启动或解读这些星图的条件。
兰因絮果——兰,再次指向“兰台”或“幽兰”?
尽在璧中——璧,玉璧?还是……指代玉玺?
这谜语般的线索,似乎将玉玺的下落,与星象、与“兰台幽兰”之所、与这卷星图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看来,我们找到了真正的‘钥匙’。”沈玲珑深吸一口气,看向慕容翊,“但要打开最后的锁,还需要等到特定的时机,以及……找到那句偈语所指的‘璧’。”
慕容翊接过那卷星图,目光深邃:“月满中天……就在三日后。届时,一切自见分晓。”
三日后,将是月圆之夜。而隐藏在最深处的敌人,在接连受挫、核心秘密接连暴露的压力下,是否还能沉得住气?
这场围绕着传国玉玺的惊天迷局,终于到了即将揭晓的时刻。
(第八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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