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瑄儿,母亲对不起你,这十六年让你错认父亲。母亲只想你好好活着,记得要听你阿兄的话……要乖……母亲看不到你出嫁了……母亲……”
瞬间,康王侧妃穆静双嘴角喷涌出一抹鲜红,眼睛死死的盯着牢房外一高大阴沉的黑影。
乐安惊恐的张着嘴,瞳孔地震般看着宫婢将母妃抬出牢房。
宫婢向门外那黑影俯身,恭敬道。
“梁将军,侧妃已薨。奴婢现下回宫,向陛下和太后娘娘复命。”
乐安身后的宫婢撒开了手,随那黑影一众人走出牢房。
她连忙冲向门口,捶打牢门。
“你们别走,还我母妃,还我母妃!梁衍!把母妃还给我!”
她一直语无伦次的放声哭喊……
“三小姐,三小姐,您怎么了……”
猛的乐安睁开双眼,已是泪水湿透了枕巾。
她啜泣着,喘起粗气,眼前是一脸焦急的小丫头,是那个叫红豆的。
她做梦了……噩梦……
梦到了那日母妃被陛下以欺君之罪,毒酒赐死的情景。
她好恨,好恨那天的所有人……
许是太疲惫,不知几时又昏睡了过去。
——
等清晨醒来时,红豆已在厢房备好了盥洗的铜盆和绢巾。
“三小姐,昨夜您入睡后,将军来院子瞧您了。”
红豆面带笑意,说着扶起床榻上的乐安。
乐安身体一滞,胸口好似堵了口气,遂又恢复平静。
“将军还示意不要叫醒您,让您好好休息。”
小丫头话语间满是将军对胞妹的宠溺之意。
“将军说,等下用过早膳,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召您进宫面见。”
乐安任由红豆梳洗着,听得太后皇后召见,一时怔愣。
“没说什么事吗?”
“将军没说。”
“那他呢?”
“将军天没亮就入宫了,估计您入宫后就能见到,再一同面见二圣吧。”
乐安得知要入宫后,早膳也用的食之无味。
她心中一直悻悻,思虑着太后、皇后召她做什么。
本想换身素色的白衣祭奠母妃,但母妃是因罪赐死,进宫万不可穿的大不敬。
便让红豆寻来一身素净的青色曲裾,绾了规矩的发髻,几支珠钗点缀。
坐上前往觐京宫室的马车。
马车里的乐安,一直心绪不定。
从前她进宫,不是参加热闹的宫宴,就是找闺中密友福仁公主玩乐。
皆是怡然欢愉,这次她满心忐忑不安。
她带着七上八下的心进了宫,由宫婢引着前往太后的长乐宫。
这些年虽常进宫,但因着父王与太后娘娘关系不睦。
很少到太后的长乐宫,陌生的环境更叫她焦虑。
长乐宫慈宜殿前,引路宫婢通禀值守的女官后便退下。
“三小姐在此稍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正礼佛诵经。”
女官躬身向乐安说道。
“是,谢姑姑告知。”
乐安规规矩矩的向女官点头道谢。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未宣她进殿。
虽在宫殿廊檐下站立,免受日头曝晒,但立的时间太久了,早已双腿僵木。
她轻咬下唇,暗自思忖着,诵经声早停了,现下摆明了故意让她在这罚站。
为何罚她?
因为父王?
父王与当今陛下都是老康王的儿子,当年陛下被过继给无所出的老皇帝。
彼时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为钳制当今陛下。
下诏让其胞弟,就是她父王,去北慕国为质,便成了父王心中的刺,归国后曾多次顶撞太后。
“梁三小姐,随奴婢进殿吧。”
一声恭敬将乐安拉回了思绪,按了按麻木的双腿,恢复些知觉,便随女官进殿。
越太后和惠皇后皆端坐在大殿之上,无不威仪雍容。
乐安屏气凝神,低头跪殿叩拜。
“臣女乐……”
差点将‘乐安’说出声,赶忙改口。
“……梁平瑄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乐安低垂在交覆的双手,不敢抬头。
“起吧”。
沉稳有力的声音。
“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她规矩起身,还是低眉垂眸。
惠皇后见场面多少有些严肃,连忙柔声浅笑着。
“母后,说起来,这丫头也该唤您一声姑祖母,唤本宫一句姑母。”
乐安了然,是啊,差点忘了梁家可是觐京最大的皇家外戚。
面前的惠皇后梁佩容是她生父梁观大将军的胞妹,越太后越显君是生父梁观的姑母。
“还不唤一声姑祖母听听。”
惠皇后莞尔。
乐安想起从前她都是唤皇后为‘皇婶婶’,一时间改口还有点不习惯。
“这丫头,平时那明快烂漫的脱兔样,怎么今日这般矜持扭捏啦。”
惠皇后玩笑似的嗔怪道。
“姑祖母,姑母。”
乐安闻言,只得老老实实唤着。
“哈哈哈,好孩子,平日你与福仁那般交好,看到你就觉得亲近,原是兄长自家的女儿。”皇后清笑。
那温柔软语听的乐安心中升起一丝暖意,正要稍微放松下心神。
便如雷贯耳之音至上传来。
“从前你那些小女儿家的荒唐事,哀家听了不少。”
越太后沉着眸子,不留情面教训着。
“勇襄侯梁家不似那奢腐的康王府,肯纵着你。昨日便听得你刚回府,就在府门口与堂兄争执,以后收起你那骄蛮的性子。你父亲兄长皆是觐朝上下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断不能因为你,出什么有损清誉的事。”
乐安不由提起胆子,神色紧绷。
这就是召她来的目的吧,要警示告诫她……
“回太后娘娘的话,争执并不是我引起的。”
乐安想起昨日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恶人先告状。
太后闻声皱眉,语气更是不悦,沉声道。
“怎么,哀家说错了?”
乐安死死攥着衣角,忍下心中的愤懑,默默无言。
现下太后既认定了她有错,多说也无意。
太后望见殿下乐安并无反应,便又谆谆教诲着。
“你父亲和叔父当年为国捐躯,阿宸是你叔父唯一的孩子,梁氏一门如今只余下你们三个,同气连枝,应当合心合力才是。”
乐安惴惴着心神,不知又听了多久训诫。
幸而女官进殿禀告大将军梁衍已在殿外等候,太后才换了神色,忙召梁衍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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