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猴子挨了我一记雷火符,虽然没受重伤,却彻底被激怒了。它舍弃了清风道长,那双浑浊的黄眼珠子死死锁定在我身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四肢着地,像一道墨绿色的闪电,朝我猛扑过来!
腥臭的阴风扑面而来,我甚至能看到它嘴里滴落的粘稠唾液。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我,大脑一片空白,手脚冰凉,连呼吸都忘了。
“找死!”
就在那尖锐的爪子快要碰到我面门的瞬间,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清风道长身影一晃,竟然后发先至,挡在了我的身前!他左手掐着的法诀猛地向前一按!
“嘭!”
一声闷响,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墙壁出现。那水猴子撞在上面,发出一声痛嚎,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阻住!
但它凶性大发,利爪疯狂地抓挠着无形的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屏障剧烈波动,眼看就要破碎!
道长脸色一白,显然维持这屏障消耗极大。他右手桃木剑没有丝毫停顿,挽了个剑花,逼退从侧面袭来的另一只水猴子,同时对我厉声吼道:“墨线!缠它!”
墨线?我猛地回过神!对!墨线!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我手忙脚乱地扯开那捆浸过桐油、坚韧异常的墨线,也顾不上什么章法,看准那只被屏障挡住、正在发狂的水猴子,闭着眼睛就把整捆线朝它扔了过去!
墨线在空中散开,像一张黑色的网,恰好罩在了水猴子的头上和上半身。
“嗤——!”
墨线接触到水猴子湿漉漉的身体,竟然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冰面上一样,冒起了阵阵青烟,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嗷嗷嗷——!”
水猴子发出了比刚才被雷火击中时更加凄厉的惨叫,疯狂地撕扯着身上的墨线,那墨线却像是活物一样,越缠越紧,深深勒进了它的鳞片里!
有用!墨线真的有用!
我心中狂喜!
但还没等我高兴太久,另外两只水猴子见同伴受创,更加疯狂地扑向道长!它们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利爪和撕咬如同狂风暴雨!
道长以一敌二,桃木剑舞得密不透风,剑身上的朱砂符文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赤红的光痕,每一次与利爪碰撞,都爆出点点火星。他的步法诡异灵动,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次次致命的攻击。
但我看得出来,他撑得很辛苦。道袍已经被撕开了几道口子,有血迹渗出。他的呼吸也变得粗重,额头上青筋暴起。
被墨线缠住的那只水猴子,在经历最初的痛苦后,竟然用蛮力撕扯断了几根墨线,虽然身上被灼烧得皮开肉绽,但凶性更盛,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再次扑来!
我手里已经没了符箓,墨线也扔了出去,只剩下怀里那块灵石。我吓得连连后退,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看着那血盆大口就要咬下,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来!”
千钧一发之际,道长舍弃了防守,硬生生用后背扛了另一只水猴子一爪,道袍瞬间被撕开,鲜血淋漓!但他借势向前猛冲,口中真言如雷,手中桃木剑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如同真正的闪电,一剑刺入了扑向我的那只水猴子的天灵盖!
“噗!”
如同热刀切牛油,桃木剑贯穿而入!
那水猴子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的凶光熄灭,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冒起浓烈的黑烟,迅速萎缩干瘪,最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化作了一滩腥臭的脓水。
但道长也因此付出了代价!背后空门大开,被最后那只水猴子狠狠一爪掏在了后心!
“噗——”
道长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前扑,用桃木剑拄地才勉强没有倒下。
“道长!”我肝胆俱裂,哭喊着爬过去。
最后那只水猴子见同伴惨死,又见道长重伤,发出既恐惧又愤怒的尖啸,但它没有继续攻击,而是猛地转身,四肢并用,快如鬼魅般蹿出了院墙,消失在黑暗中。
战斗,戛然而止。
院子里一片狼藉,弥漫着浓烈的腥臭和焦糊味。地上那滩脓水还在“滋滋”作响。月光勉强穿透乌云,照亮了道长苍白如纸的脸和嘴角刺目的血迹。
我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他的道袍已经被鲜血和汗水彻底浸透。
“道……道长……”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道长剧烈地咳嗽着,又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看了看地上那滩脓水,又看了看水猴子逃走的方向,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疲惫和凝重。
“扶……扶我进去……”他声音虚弱,几乎听不见。
我用力架起他,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沉得像个死人。我咬着牙,一步一步,艰难地把他挪回了他的屋子,扶他躺在冰冷的土炕上。
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胸口、后背那狰狞的伤口,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离我们如此之近。
而今晚来的,还只是三只被驱使的畜生。
那背后的人,又该有多么可怕?
道观,真的还能守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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