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大堂内,气氛凝重。受邀前来的将领与士绅们分别坐在两侧,人人脸色惶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恐慌。
他们大多袖中或怀里,都藏着那份烫手山芋般的招降文书。
陈邦傅端坐主位,努力想挤出一丝宽厚的笑容,但嘴角的抽搐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方才他已经安抚了这些人,但除了自己部下很早之前便跟随自己的将领外,剩下的人虽然也都附和。
但陈邦傅也能看出在场这些人的惊慌。
陈邦傅心中轻叹一声,提高声调,试图再次安抚众人:
“诸位!今日城外逆贼射入些许惑众妖言,何必惊慌?焦琏匹夫之勇,陛下……哼,朱由榔小儿更是昏聩,只知听信谗臣!我浔州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只需上下同心,必叫他有来无回!”
说罢,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仿佛城外大军根本无法攻克浔州。
他环视众人,看到的却多是躲闪的目光和强作的镇定。
一位白发老士绅颤巍巍地开口:
“国公爷,非是老朽惧战……只是这文书所言‘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城中百姓与军士家眷皆在,人心浮动啊……”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窃窃私语。
陈邦傅脸色一沉,耐心迅速消失:
“糊涂!此乃分化我等的毒计!尔等皆与陈某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城破,尔等家财、田地,岂能保全?焦琏之辈,安会轻饶尔等?”
他的安抚苍白无力。
道理谁都懂,但求生是本能。
那份“活下去”的希望,一旦被种下,便难以根除。
而浔州城内早已人心惶惶。
往日还算热闹的街市,如今行人匆匆,交易寥寥。
百姓关门闭户,偶有相遇,也只是交换一个惊恐的眼神,低声交谈几句便迅速分开。
孩童的哭闹声都显得格外刺耳,很快就会被大人捂住嘴巴。
军士们领取饭食时,也少了往日的喧哗。
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眼神复杂地看着城头,又警惕地瞥向身边的同袍。
那份文书的内容,像瘟疫一样在沉默中流传。
信任,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脆弱。
各家都在秘密商议,是倾家助守以示忠诚,还是暗中留条后路?
烛火摇曳的密室中,充满了焦虑与权衡。
大街上到处都是陈邦傅亲兵,他们在到处搜索城外射来的劝降书,已经抓了不少私藏这份劝降书的百姓。
国公府,眼见安抚无效,恐慌仍在蔓延,陈邦傅的眼神终于彻底冷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必须用血来震慑。
陈邦傅猛地一拍案几,声色俱厉:
“看来,好言相劝是无用了!带上来!”
话音刚落,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兵押着一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富态豪绅上堂。
此人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众人看去,竟是浔州城内一位姓李的豪绅。
“国公爷,饶命啊,小人只是一时糊涂…”
陈邦傅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目光扫过堂下众人,一字一句地宣布:
“此獠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证据确凿!依军法,立斩不赦!其首级悬于北门示众三日,其家眷……男丁充军,女眷没入营中!”
“国公爷饶命!小人……”李姓豪商的求饶声戛然而止,被亲兵粗暴地拖了出去。
片刻后,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一切归于死寂。
大堂内,落针可闻。
浓重的血腥味仿佛透过门帘渗了进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一些士绅更是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陈邦傅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不少士绅豪商只觉心中一寒,那位李姓豪绅,这些年也向陈邦傅上供过不少钱粮。
如今陈邦傅为了立威,竟然毫不留情的将之斩杀。
更令他们感到心寒的是,李姓豪绅家中男丁充军送死,女眷沦为军妓。
杀戮的震慑尚未散去,陈邦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上了一丝“温和”,但这温和比刚才的暴戾更让人胆寒。
陈邦傅将众人的表情守在眼底,明白自己的震慑起了作用
这才语气放缓,但却不容置疑:
“诸位,非是陈某心狠。实是城外逆贼诡计多端,为防诸位家眷为细作所乘,让诸位在前方作战有所牵挂……本帅决定,将诸位家眷,暂时‘请’到城西几处大宅中,派重兵‘保护’起来。”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逐一掠过每一位将领和重要士绅的脸。
“如此一来,诸位便可心无旁骛,与本帅共守此城!待击退逆贼,阖家团圆,本帅必不吝封赏!”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枷锁,套在了每个人的脖子上。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所谓的“保护”,就是最赤裸的人质。
将领们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却不敢有丝毫异议。
士绅们面如死灰,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身家性命,已彻底与陈邦傅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绑在了一起。
随后也不管大堂内众人的反应,下令自己亲卫将在场所有人的家眷全部集中起来。
“诸位,今日亲卫营在城中抓了不少私藏招降文书的贱民,如此下去必然人心惶惶。”
说到此处,陈邦傅轻呡一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道。
“诸位同本国公一起去菜市口看看,今日就拿这些贱民的脑袋稳定浔州人心!”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一惊,随后彻骨的寒意笼罩全身。
初春的傍晚带着砭人肌骨的寒意。
天色灰蒙,如同浸了水的抹布。
一队队兵士粗暴地敲开每一户的门,用刀枪逼迫着全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前往菜市口“观刑”。
人流沉默地汇聚,没有人敢哭闹,也没有人敢交谈,只有杂沓的脚步声和被压抑的喘息声,构成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
菜市口那片空地上,原本贩夫走卒云集之地,如今已被清空。
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一片跪倒在地的“囚徒”。
足足上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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