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舟的验尸结果,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深潭,在有限的知情人范围内激起了惊涛骇浪。
裴昭明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一关键发现,连同木鸢残片、奇特丝线、龙涎息颗粒等线索,整理成一份密奏,通过特殊渠道,直呈御前。
翌日清晨,宫中的旨意便到了临时官署,并非通过寻常宦官宣达,而是由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内卫统领亲自带来。
那统领面色冷峻,目光如电,扫过接旨的裴昭明与裴昭雪,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裴大人,昭雪郡主,陛下御览密奏,悲痛万分,震怒非常!”
内卫统领语气沉痛,“陛下有旨,长乐公主乃金枝玉叶,惨遭如此毒手,实乃国朝之痛,皇室之耻!此案必须彻查,水落石出,严惩凶徒,以告慰公主在天之灵,以正朝纲国法!”
他略一停顿,目光锐利地看向二人:“陛下口谕,赐尔等临机专断之权,凡三品以下官员、宗室,若有嫌疑,可先行询问,必要时可采取强制手段。京畿各衙署,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但——”
这一个“但”字,让裴昭明和裴昭雪的心同时一提。
“陛下亦言,此案影响极其恶劣,朝野瞩目,流言四起,已伤及皇室颜面与国家稳定。故,限期十日!十日内,必须查明真凶,理清案情,给陛下、给朝廷、给天下一个明确的交代!”
内卫统领的声音斩钉截铁,“若逾期未破……陛下虽爱重二位,亦不得不以失职论处,届时,恐难再担此重任。”
十日!裴昭雪心中一震,这时间太过紧迫。
案件错综复杂,线索千头万绪,背后可能牵扯到盘根错节的势力,十日之期,无异于泰山压顶。
裴昭明面色不变,躬身领旨:“臣,裴昭明,领旨谢恩。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望。”
内卫统领微微颔首,语气稍缓:“陛下知此案艰难,特赐宫中珍藏的‘九转还魂丹’三粒,以防不测。另,陛下让我转告郡主,”
他看向裴昭雪,“郡主聪慧机敏,屡破奇案,陛下寄予厚望。望郡主与裴大人同心协力,早日擒获真凶,涤荡妖氛。”
“昭雪领旨,定不负陛下信任。”裴昭雪肃然应道。
内卫统领不再多言,留下丹药与一道可通行宫禁部分区域的金牌,转身离去。
官署内气氛更加压抑。苏九担忧地看着裴昭雪和略显疲惫的裴昭明。白砚舟则默默整理着药箱,眉头紧锁。
“十日……”
裴昭雪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动着,“时间太紧了。铜钟密室未破,木鸢来源不明,龟甲星图意义未解,工部旧案卷宗尚未调阅,宗正寺那边更是毫无头绪……”
裴昭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清冷的晨风吹入,试图驱散室内的沉闷。
“压力亦是动力。”
他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既给予我们如此权限,便是将最大的信任压在了我们肩上。十日虽短,但只要我们方向正确,齐心协力,未必不能创造奇迹。”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当务之急,是找到进入塔顶的方法。昭雪,你对机关之术最有心得,可有头绪?”
裴昭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那铜钟沉重,内部扣死,强行破坏恐毁坏关键证据。我一直在想,无论是机关控制还是人力所为,总要有一个触发或作用的机制。塔外壁我仔细查过,无明显攀爬点。那么,关键或许在塔内,在那些我们尚未注意到的细节上。”
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兄长,我记得你提过,密信中有‘木鸢引路’四字。我们发现的木鸢残片,是在塔外墙根。假设木鸢并非无意掉落,而是有意为之,它是否可能是一种……指引?或者,它本身就是某种机关的一部分,其坠落点,暗示了通往塔顶的其它路径?”
白砚舟若有所思:“昭雪此言有理。那木鸢工艺精湛,绝非俗物,其设计定然有其目的。或许我们该将注意力更多放在木鸢本身,以及它可能指向的方位。”
“还有那奇特丝线,”苏九补充道,“柔韧异常,银光闪烁,我检查过,非蚕丝亦非金属,倒像是某种特制的‘冰蚕丝’,极为罕见,常用于制作精密的弦,或者……某些特殊机关的牵引线。”
线索在讨论中逐渐交织。
皇权的压力如山,限期的钟声仿佛已在耳边敲响,但团队成员的眼神却越发坚定。
他们没有退路,唯有向前,在这迷雾重重的皇家禁苑中,杀出一条通往真相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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