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穿过危机四伏的“雾锁口”，众人身上皆被冰冷的雾水和汗水浸湿，略显狼狈。
所幸瘴气在林间稀疏处稍减，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缓和了一些。
果然如老采药人所言，前方隐约可见残破的石板路掩映在荒草之下，蜿蜒伸向山谷深处。
正当他们准备沿着古道遗迹继续前进时，侧前方的密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隐约的哼唱声。
“有人！”裴昭明立刻示意大家隐蔽。
老采药人侧耳倾听片刻，松了口气道：“是‘老刀疤’的调子，应该是个采药的同行。”
不一会儿，一个背着硕大药篓、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疤痕的矮壮汉子拨开灌木走了出来。
他看到裴昭雪这一行人，明显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衣着气质不凡的裴昭明和裴昭雪，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刀疤李，是你啊！”
老采药人显然认识他，上前打招呼，“这时候还敢往里钻？不怕瘴气毒死你？”
那被称为刀疤李的汉子咧了咧嘴，露出黄牙：“富贵险中求嘛，老哥。里面有几味稀罕药材，就这时候采最好。”
他目光扫过裴昭明等人，“这几位是……？”
裴昭明上前，依旧以巡查地方刑狱的御史身份示人，语气平和：“我等奉命巡查山野，探查一些旧事。这位兄弟常在此地采药，可曾见过什么异常？或者，听说过这附近有个叫‘隐库’的地方？”
“隐库？”刀疤李茫然地摇摇头，“没听过。这鬼地方，除了我们这些要钱不要命的，还有那些……”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还有那些‘怪人’，谁愿意来？”
“怪人？”裴昭雪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
刀疤李似乎有些顾忌，但在老采药人的示意和裴昭明气度的压迫下，还是说了出来：“就是……不太正常的人呗。前些日子，我在那边深谷里采药，”
他指了指更深处的一个方向，“就碰到一个。像个野人似的，头发胡子老长，蹲在溪边盯着水看，一动不动的。我起初以为是山魈，差点没吓死！后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啧啧，说不清是疯还是醒。”
“他有什么特征？”白砚舟急忙追问。
“特征？”刀疤李回忆着，“就……抱着一包东西，像是什么树根草叶，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什么……‘茶非茶，路非路，干干净净，方能归真’……听不懂。哦，对了，他身上有股味儿，不是我们采药人的泥腥味，也不是瘴气的味儿，是……是一种很特别的，有点像陈年老茶，又有点像……庙里烧的那种很贵的沉香的混合味儿。”
陈年茶香混合沉香！众人心中剧震！这与那致幻香的气息基调何其相似！
“茶痴……”陆雪芽喃喃低语，她想起了父亲曾提过岩叟有时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人称为“茶痴”。
裴昭雪稳住心神，继续问道：“你可还记得，具体在哪个位置见到他的？”
刀疤李挠了挠头：“就在‘一线天’过去，有个小瀑布的深谷里。那里有个破茅屋，不知道是不是他住的。我劝你们最好别去，那人看着邪性得很！”
提供了线索，刀疤李似乎不愿再多待，背着药篓匆匆离开了。
“一线天……小瀑布……破茅屋……”
老采药人沉吟道，“我知道那个地方，确实隐蔽得很。看来，那位‘岩叟’，可能真的就在那里。”
意外遇到的采药人，提供了至关重要的线索。那个行为怪异、身带异香的“茶痴”，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岩叟！
而他的藏身之处，似乎就在前方不远。是继续按计划寻找“隐库”，还是立刻转向，去会一会这位可能是幕后凶手的制茶大师？
裴昭雪与裴昭明对视一眼，瞬间做出了决定。
“先去深谷，会一会那位‘高人’。”裴昭雪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真相，仿佛就在那瀑布轰鸣的深谷之中，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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