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觉那惊世骇俗的一指，不仅震慑了陈府护卫，也让裴昭明等人深刻认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对手。
这已非寻常查案缉凶，而是一场关乎生死、信念与过往恩怨的正面碰撞。
裴昭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长剑斜指地面，剑身在内力灌注下发出轻微的嗡鸣。
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取巧都可能徒劳，唯有正面抗衡。
“慧觉大师！”
裴昭明声音沉凝，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往事已矣，沉痛难返。朝廷法度在上，岂容私刑报复？那些绣娘何辜？陈老太公年事已高，与当年之事又有多少直接关联？你若此刻收手，随我回衙，将前因后果陈述清楚，或可……”
“住口！”慧觉猛然打断了他，一直维持的平静表象终于彻底破碎。
他双目圆睁，眼中血丝弥漫，那压抑了三十年的悲愤、仇恨与绝望，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
“朝廷法度？哈哈哈……”
他发出一阵悲怆至极的狂笑，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当年的法度何在？！那些刽子手，那些蠹虫，可曾受过半分法度制裁？！他们踩着佛门的尸骨，吸吮着同门的鲜血，享尽了荣华富贵，子孙绵延！这，就是你说的法度？！”
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气势再次暴涨，灰色的僧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指着静心斋紧闭的房门，声音如同地狱吹来的寒风：“陈继祖（陈老太公之名）！他当年不过是陈家一个旁支子弟，却最是积极！是他亲自带人，砸碎了宝相寺的药师佛金身，熔了去铸成他们陈家的铜钱！是他，将我师弟慧明，那个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孩子，亲手推入了焚经的烈火之中！你告诉我，他无辜？！那熊熊烈火中，我师弟凄厉的惨叫，你可曾听见？！那漫天飘飞的、带着火星的经卷灰烬，你可曾看见？！”
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众人心头。
那血淋淋的往事，通过慧觉那充满极致痛苦与仇恨的叙述，仿佛跨越时空，重现于眼前。
沈墨卿闭上限，他能清晰地“看到”，慧觉周身那原本圆融的“气”，此刻已彻底化为一片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意味的暗红色，如同燃烧的血海。
佛性与魔性，在他身上激烈交织，最终，那积累了三十年的业火，彻底压倒了慈悲。
“佛魔一念间……”慧觉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今日，贫僧便做一回这怒目的金刚，行这降魔的手段！所有阻我者，便是魔障，一并铲除！”
他不再多言，目光锁定静心斋，显然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有屋内的陈老太公一人。
他身形一动，便要再次施展那鬼魅般的身法，强行突破！
“结阵！拦住他！”裴昭明再无犹豫，厉声下令！
同时与裴昭雪、以及反应过来的几名大理寺好手，瞬间结成一个小小的战阵，剑光霍霍，封死了慧觉前冲的路线。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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