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晚风裹着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顾屿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掏空,空落落的疼,连带着胃里也泛起熟悉的酸涩。
他拎着行李箱,一步步走向出租车等候区,脸色在路灯下泛着近乎透明的苍白,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曾经每次出行,裴川总会走在他身侧,一手拎着所有行李,一手自然地护着他的腰,生怕他被人群挤到。
可现在,只有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单调声响,陪着他穿过熙攘的人潮。
“师傅,去清雅苑。”
顾屿报出独居公寓的地址,声音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还有一丝难掩的哽咽。
出租车后座空荡荡的,他靠窗坐下,将裴川那件黑色外套紧紧抱在怀里。
外套上的雪松味已经淡了许多,却依旧是此刻唯一能慰藉他的气息。
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掠过——那家他们一起吃过的火锅店,门口依旧排着长队;那条牵手走过的步行街,霓虹灯依旧闪烁;甚至路边的梧桐树,都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可这一切,都因为少了身边的人,变得陌生而冰冷。
“裴川……”
顾屿无意识地呢喃,指尖摩挲着外套上的布料,“这里还是老样子,可你不在了。”
他把头靠在冰冷的车窗上,视线变得模糊。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波士顿的画面:
查尔斯河畔的吻,厨房烟火里的亲昵,图书馆里的凝望,还有机场送别时,砸在裴川肩头的眼泪……
每一个画面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可伸手触碰,却只有一片虚无。
“你说过,陪我吃遍这条街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重的鼻音,“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
出租车驶入清雅苑小区,停在公寓楼下。
顾屿付了钱,拎着行李箱,一步步走上楼梯。
曾经,裴川送他回来时,时常把他背上楼,笑着说“顾老师这么轻,我能背一辈子”。
可现在,他只能自己拖着沉重的行李箱,每上一级台阶,都觉得耗尽了全身力气。
打开公寓门的瞬间,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样,沙发上还搭着他没来得及洗的衬衫,书桌上放着他没看完的书,可裴川曾经留下的痕迹——他用过的杯子,他随手放在茶几上的钥匙,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屿放下行李箱,没有开灯,径直走到卧室,瘫倒在床上。
黑暗中,他蜷缩起身体,将裴川的外套盖在身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胃里的酸涩感越来越强烈,渐渐变成了熟悉的钝痛,一阵一阵地抽着,疼得他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胃又疼了……”
他喃喃自语,双手紧紧按住上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裴川,你要是在,肯定会骂我不按时吃饭,然后给我煮南瓜粥,用掌心给我暖胃……”
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想伸手去拿床头的胃药,却浑身无力。
手机就放在枕边,屏幕亮着,显示着波士顿的时间——此刻,裴川应该还在实验室忙碌,或许正在专注地做实验,或许正在和导师讨论课题。
“不能打扰你……”
顾屿咬着牙,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你那么忙,不能让你为我担心……”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点开与裴川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删除又输入,最后只打出了四个字[我到家了],[你今天好吗?]却迟迟没有发送。
他怕裴川看到消息后会分心,更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后,会忍不住哭出来,让他放心不下。
“裴川,我好想你……”
顾屿把脸埋进外套里,贪婪地呼吸着残留的雪松味,声音哽咽,“想你抱我,想你吻我,想你说爱我……”
胃里的疼痛越来越尖锐,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疼得他浑身发抖。
他蜷缩得更紧了,膝盖抵着胸口,试图缓解疼痛。
黑暗中,他的意识渐渐昏沉,开始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裴川说话,又像是在跟自己倾诉。
“你说过,等放假就回来陪我……”
“我们的新家快装修好了,我选了你喜欢的地板颜色……”
“胃药好像不管用了,疼得好厉害……”
“裴川,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我一个人,真的好难熬……”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也不知道疼痛持续了多久。
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反复拉扯,眼前不断浮现出裴川的身影——他笑着叫他“顾老师”,他温柔地帮他擦眼泪,他霸道地把他拥入怀中。
可每一次伸手去抓,那些画面都会像泡沫一样破碎。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卧室,照亮了顾屿苍白的脸庞。
他还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双眼紧闭,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双手依旧紧紧攥着那件黑色外套。
胃里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可心里的孤单与思念,却像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顾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而迷茫。
新的一天开始了,他又要回到那个没有裴川的世界,独自面对所有的一切。
他慢慢坐起身,拿起手机,把昨晚没发送的消息点击发送,然后看着屏幕,期待着那个熟悉的回复,却又害怕等待的漫长。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可顾屿的心里,却依旧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这座他生活了三十一年的城市,因为裴川的出现而变得温暖,又因为他的离开而变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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