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崇安门前庭:
硝烟尚未散尽,血腥味浓得呛人。崇安门前庭如同被血洗过一般,断肢残骸、破碎甲胄、卷刃刀剑散落一地,无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惨烈。疲惫不堪的东宫卫队士兵在军官的喝令下,强撑着开始打扫战场。
“快!动作要快!”一名校尉嘶哑地指挥着,“阵亡的弟兄们,抬到后园,挖深坑掩埋!登记好姓名籍贯!绣衣使者的尸体……拖到宫墙外堆起来烧了!兵器!甲胄!弓弩箭矢!统统收集起来!一根箭都不能落下!”
士兵们麻木地执行着命令,搬运尸体,捡拾武器。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尘埃的气息。
血腥的投名状:
数百名投降的绣衣使者俘虏被驱赶到前庭中央,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他们面前,摆放着两具无头的尸体——刘屈氂和江充!尸体旁,是两颗被砍得面目全非、沾满泥土和血污的头颅!这景象比单纯的头颅更具视觉冲击力,充满了亵渎和诅咒的意味。
刘据站在台阶上,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俘虏:
“尔等!助纣为虐!手上沾满忠良之血!按律,当诛九族!”
俘虏们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然!孤念尔等多为鹰犬走卒!今日,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重获新生的机会!”
他指向那两具无头尸体:
“每人上前!用你们的刀!在这两具奸贼的尸身上——砍一刀!”
“这一刀!是你们与过去决裂的投名状!是你们向孤效忠的证明!砍了!你们便是孤麾下的新军!过往罪责,既往不咎!有功者,论功行赏!”
“不砍者……立斩无赦!夷三族!”
俘虏们看着那两具曾经让他们敬畏、如今却如同烂泥的尸身,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在死亡的绝对威胁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第一个俘虏颤抖着站起,拔出腰间的佩刀(投降时未被收缴),走到江充的无头尸身前,闭上眼睛,带着哭腔和扭曲的狠厉,狠狠一刀劈下!刀刃砍入血肉,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我砍了!”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俘虏们排着队,如同行尸走肉般上前,对着刘屈氂和江充的尸身,麻木地、恐惧地、或带着一丝发泄般的疯狂,砍下那决定命运的一刀!
每一刀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和飞溅的污血,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和绝望。这不仅是投名状,更是对这些俘虏灵魂的彻底摧毁和重塑!他们再无退路,只能死死绑在刘据的战车上。
看着这血腥而高效的整编过程,刘据心中稍定。他转向浑身浴血但眼神依旧锐利的张光:
“张光!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你立刻率领本部五百精锐,加上这新整编的三百人,携带所有甲胄还有强弓劲弩,火速赶往——未央宫与甘泉宫之间的复道廊桥!”
他指着地图上那条悬于空中、连接两宫的狭长通道,语气斩钉截铁:
“此地乃咽喉命脉!是陛下可能从甘泉宫派兵回援的唯一快速通道!也可能是陛下銮驾回銮的必经之路!”
“你的任务:死守廊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要为孤争取至少一天一夜的时间!”
“记住!若遇陛下銮驾……不可阻拦!但若遇大军……务必拖延!若遇信使……格杀勿论!绝不能让任何关于长安现状的真实消息,提前传到甘泉宫!”
张光深知此任之重!这是用血肉之躯堵住风暴之眼!他单膝跪地,抱拳领命,声音铿锵如铁:
“殿下放心!末将在!复道在!末将亡……复道断!必不负殿下所托!” 他不再多言,立刻点齐人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决定帝国命运咽喉的复道疾驰而去!
刘据的目光转向身边另一位心腹——太子家令邴吉。此人素以沉稳干练、心思缜密着称。
“邴吉!”
“臣在!”
“孤命你即刻行动!挑选一百名精干、熟悉宫禁的弟兄,换上便装,分散行动!”
“目标:封锁未央宫所有对外通道!尤其是通往甘泉宫的驿道和宫门!”
“重点盯防:苏文、常融、王弼这三个阉狗!他们必是刘屈氂、江充余党,定会想方设法逃往甘泉宫报信!”
刘据眼中寒光爆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
“若发现他们……务必生擒! 孤要亲眼看着他们……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以慰藉所有被他们构陷残害的忠魂!!”
“诺!” 邴吉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躬身领命,“臣定当生擒此三獠,献于殿下阶前!” 他立刻转身,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去编织一张无形的死亡之网。
最后,刘据的目光投向了东北方向——覆盎门!那是接应城外蓝田山谷卫氏旧部大军入城的关键门户!守将田仁,是他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来人!备马!更衣!” 刘据下令。
他迅速脱下染血的甲胄,换上一身略显陈旧、甚至带着几处破损的太子常服刻意示弱。
他抓了一把泥土混着凝固的血块,在脸上、衣袍上涂抹,显得狼狈不堪,仿佛刚刚经历九死一生的逃亡。他拿起那枚卫青所赠的夔龙纹羊脂白玉珏,又命人取来一个蒙着黑布的木匣。
“点齐还能骑马的三百亲卫!随孤——去覆盎门!”
刘据翻身上马,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智慧的光芒。
覆盎门,城楼:
城门校尉田仁,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城内杀声渐歇,但丞相府方向的火光未灭,更远处东宫方向的混乱也让他心惊肉跳。
他不断派出斥候打探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城外,蓝田方向隐约传来的烟尘和马蹄声,更让他坐立不安!
“报——!校尉大人!城外……城外有大队人马靠近!打着……打着卫字旗号!人数……恐有数千!!” 了望哨兵惊恐的声音再次传来!
田仁冲到城垛边,心脏狂跳!果然是卫氏旧部!他们真要攻城?!他厉声下令:“备战!全军戒备!弓弩上弦!滚木礌石准备!!”
就在这时!
“报——!校尉大人!太子……太子殿下亲至!在城下求见!!” 另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跑来!
“太子?!” 田仁猛地转身,冲到内侧城垛向下望去!
只见城下,一支约三百人的骑兵队伍肃立。为首一人,正是太子刘据!他衣衫褴褛,满面尘土血污,骑在马上身形摇晃,仿佛随时会跌落,狼狈至极!
他左手高举着一枚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羊脂白玉珏!右手则托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木匣!
“田校尉!” 刘据的声音嘶哑而急迫,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巨大的愤怒,“孤……孤奉父皇密诏!诛杀国贼!!”
他猛地掀开木匣上的黑布!
——两颗血淋淋、面目狰狞的头颅赫然显现!正是刘屈氂和江充!
城楼上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田仁更是瞳孔骤缩,浑身剧震!丞相……江充……真的死了?!被太子杀了?!
刘据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和力量:
“奸相刘屈氂!阉狗江充!构陷孤与母后!祸乱朝纲!已被孤亲手诛杀!枭首示众!!”
他再次高举玉珏:“田校尉!此乃舅父卫青大将军信物!你曾在大将军帐下效力!当识此物!更当知孤身份!!”
“然叛军余孽仍在城内负隅顽抗!形势万分危急!!”
“孤命你!即刻打开城门!放城外……孤的勤王之师入城!助孤彻底肃清余孽!平定叛乱!!”
“此乃匡扶社稷、报效皇恩之机!孤以太子之名担保!你便是首功之臣!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刘据的话语,半真半假,巨大的信息量,仇敌头颅的视觉冲击+玉珏的信物+勤王平叛的大义名分+个人前途的诱惑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田仁的心上!
田仁站在城楼上,如同被雷击中!他看着城下太子狼狈却决绝的身影,看着他手中那枚无比熟悉的卫青玉珏,看着木匣中那两颗触目惊心的头颅……再想到城内一夜的混乱和丞相府方向的火光……城外那越来越近的“卫”字大军……
巨大的冲击让他脑中一片空白!太子杀了丞相和江充?!这长安的天……真的变了?!城外的大军……是太子的人?!是来勤王的?!
“校尉大人!快做决断啊!叛军快到了!” 副将焦急地催促!
田仁猛地闭上眼睛!卫青大将军当年在漠北风雪中救他一命的画面,与丞相刘屈氂那张阴鸷的脸交替闪现!最终,他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一丝押上一切的疯狂!
“开——城——门——!!!”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道命令!声音嘶哑而颤抖!
“诺!” 士兵们立刻转动绞盘!
“嘎吱——嘎吱——轰隆——!”
沉重的覆盎门,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缓缓洞开!
刘据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猛地一夹马腹!
“勤王之师!入城——!!” 他高举玉珏,第一个策马冲入城门!
身后三百亲卫紧随其后!如同洪流般涌入!
而城外,卫氏旧部的大军先锋,也恰好抵达城下!看到城门洞开,太子亲自接应,为首将领田广明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勤王!诛逆!随太子殿下——杀!!!”
数千名憋屈已久、渴望复仇的卫氏老兵,如同出闸的猛虎,咆哮着冲进了长安城!滚滚铁流,瞬间汇入这座已然沸腾的血色都市!
刘据勒马立于城门内侧,看着源源不断涌入的卫氏大军,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他成功了!
他骗开了城门!接应了大军!手中,那枚温润的玉珏,此刻仿佛重若千钧,也滚烫如火!
他猛地调转马头,目光投向未央宫深处,投向甘泉宫的方向。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但此刻,他手中,终于有了足以撼动帝国根基的力量!而甘泉宫的那位帝王,即将迎来他亲手点燃的、最猛烈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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