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洒在拱北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和磊哥刚下车，就听见有人喊磊哥的名字。转头望去，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身形略显消瘦的男人正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他就是眼镜哥，磊哥大学时的同窗。
眼镜哥推了推镜框，热情地和磊哥拥抱了一下。他的衬衫袖子有些褶皱，但整个人透着一股精明的气息。听说我们要去吃饭，他爽快地接受了邀请。
还是那家熟悉的老字号海鲜店，门口挂着的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老板娘一见我们就笑着迎上来，熟门熟路地带我们到常坐的靠窗位置。海鲜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玻璃缸里的龙虾缓缓游动。
磊哥给眼镜哥倒了杯茶，随口问道：你怎么在拱北这儿转悠？没进澳门玩玩？
眼镜哥苦笑着摇摇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无奈。被内控了，进不去澳门。现在只能在珠海的地下场子找点乐子。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像个精于算计的生意人。
我顿时来了兴致，身子往前倾了倾。在珠海玩得怎么样？
还行。眼镜哥抿了口茶，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每天赢个几千就走，见好就收。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映出眼镜框的细小阴影。
那你住哪儿？我追问道。
和园大厦。他放下茶杯，语气轻松，单间一百还管饭，下午统一有商务车送到场子。
我转头对磊哥说：我下午不飞越南了，就在珠海玩几天看看。
磊哥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简单嘱咐了句：多注意点。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 到了场子要看好逃跑路线，别被警察逮到。
眼镜哥闻言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手指灵活地洗着牌。纸牌在他指间翻飞，发出清脆的声响。放心，那边我熟。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海鲜的蒸汽在桌上袅袅升起，隔壁桌的谈笑声隐约传来。我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觉得这一天的计划被打乱得恰到好处。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命运的齿轮总是在不经意间悄然转动。
饭后与磊哥和鸟哥告别，我便随眼镜哥一同前往大厦的九层。推开门的瞬间，我整个人愣住了。客厅里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的景象。两边靠墙整齐排列着上下铺的铁床，狭窄的空间里拥挤得令人窒息。粗略一数，仅这一个客厅就塞进了十二个人的床铺，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灰尘的味道。
老板姓曾，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人，面带笑容地迎了上来。他领着我穿过拥挤的客厅，走进里头的一个单间。房间很小，约莫十来平米，除了一张旧的双人床和一个简陋的衣柜，再无其他家具。墙壁泛黄，天花板上的灯罩积了灰，光线昏黄。我付了钱，老曾便热情地招呼我们去吃饭，但我和眼镜哥都推说已经吃过了。
就在这时，门口陆续又涌进来十来个人，客厅瞬间变得更加嘈杂。眼镜哥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老曾在楼上楼下还有几套类似的房子，都用来安置这些人。我恍然大悟，原来老曾不仅靠收房费挣钱，还把这些租客引到地下赌场，从中抽取人头费。
饭桌那边传来阵阵喧闹声，众人都在热烈地讨论一个叫小东北的人。据说他每天都赢钱，已经累计赢了六十多万。虽然不知道这传闻是真是假，但听着那些夸张的讲述，心里也不免有些激动。
厨房门吱呀一声推开，走出一位年轻女子。她约莫二十五六岁，留着利落的短发，双眼皮衬得眼睛格外有神。裸露的手臂上纹着精致的图案，增添了几分野性。周围的人纷纷叫她姗姗，听说她也是最近才来的。我想上前搭句话，可距离太远，嘈杂的环境让我有些怯场，最终只是默默站在角落里，看着她轻盈地融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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