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幻星定契，谷影药香
连续一夜的疾驰，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风雪渐息，顾九渊才示意众人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后停下。此地已远离狼牙谷势力范围，放眼望去尽是起伏的沙丘和零星的戈壁顽石，荒凉而死寂。
经过一夜奔逃与激战，除了顾九渊因沈清辞魂光反哺而状态尚可外，其余几人皆已疲惫不堪。玄诚子因强行催动观星盘而元气大伤，脸色蜡黄，盘膝坐地默默调息。云瑶仙子肩头有一道被尸傀利爪划破的伤口，虽及时服下解毒丹，但伤口周围依旧泛着淡淡的青黑色，需要运功逼出残留尸毒。那三名精锐更是伤痕累累，简单包扎后便瘫倒在地，几乎虚脱。
顾九渊将警惕的任务完全交给了识海中的沈清辞，自己则靠坐在岩壁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沈清辞的交流，以及体内那枚刚刚初步融合的星辰碎片上。
碎片此刻安静地悬浮在他的丹田气海之中，被银黑色的融合内力缓缓包裹、温养。其上的乌木印记已被沈清辞借助同源魂力基本剥离，但碎片本身蕴含的磅礴星辰之力和那股深沉的死寂之意，依旧需要长时间的水磨工夫才能彻底驯化、吸收。
（感觉如何？）顾九渊的意念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前所未有的好。）沈清辞的魂光传递来清晰而愉悦的波动，（碎片就像一盏灯，不仅照亮了我残魂前路，更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能量滋养。魂种不仅彻底稳固，而且比以前更加凝实、强大。甚至……我对能量的感知和操控范围，也扩大了不少。）
她尝试着将魂力向外延伸：（现在，我能清晰感知到方圆十里内的能量流动。东面五里外有一小片梭梭林，生命力微弱；北面八里处地下有暗河流过的痕迹；西面……嗯？有一支大约二十人的马队正在靠近，速度不快，能量气息……是拓跋烈的人！）
顾九渊心中一动，睁开眼，看向西方。果然，没过多久，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队骑兵的身影，打着右贤王麾下的旗帜，正是由拓跋烈亲自率领的接应队伍。
“他们来了。”顾九渊起身说道。
玄诚子等人也立刻警惕起来，挣扎着站起。虽然双方是合作关系，但刚刚经历了生死搏杀，又涉及星辰碎片这等重宝，信任的基础极其脆弱。
拓跋烈带着人马迅速靠近，看到顾九渊等人虽然狼狈但基本完好，尤其是顾九渊气息沉稳，似乎并无大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哈哈大笑着下马走来：“好！好啊！阿古拉兄弟，诸位，辛苦了！看你们样子，事情成了？”
他的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地扫过顾九渊，重点落在了他的双手和随身行囊上，显然是在寻找星辰碎片。
顾九渊面色平静，淡淡道：“幸不辱命。乌木重伤，碎片已夺。”他并未直接拿出碎片，而是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位同伴为了阻敌，受了尸毒，需要尽快处理。道长也损耗不小。”
拓跋烈是明白人，立刻收敛了急切，正色道：“这是自然！云瑶仙子，快让我随行的巫医看看！道长，我这里有上好的回元丹。”他招呼手下过来帮忙救治，显得十分周到。
一番忙碌后，云瑶仙子的伤口得到了专业处理，尸毒被压制下去。玄诚子也服下丹药，脸色好转不少。
这时，拓跋烈才将顾九渊请到一边，压低声音道：“阿古拉兄弟，碎片……可否让某一观？并非不信兄弟，实在是此物关系重大，王爷和观星阁上峰都急切想知道详情。”
顾九渊早有所料，他心念微动，并未将实物取出，而是运转内力，在掌心之上再次凝聚出那枚星辰碎片的虚拟投影。这一次的投影，比之前在戈壁据点时更加凝实、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碎片内部流转的丝丝星辉和那深沉的黑色基底。
“碎片在此，我已初步压制其躁动。但此物灵性极强，且与乌木心神曾有连接，贸然取出，恐生变故。”顾九渊解释道，理由合情合理，“拓跋将军可确认其真伪。”
拓跋烈紧紧盯着那栩栩如生的投影，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精纯而古老的星辰波动，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他虽不是修道之人，但身为先天后期高手，对天地能量的感知极其敏锐，立刻断定这绝非伪造！
“是真的！果然是星辰至宝！”拓跋烈眼中闪过贪婪，但很快被压制下去，他想起右贤王的叮嘱和观星阁的厉害，深吸一口气道，“兄弟好手段！既然碎片已得，按照约定，乌木任你处置。至于这碎片的研究……”
他顿了顿，露出为难之色：“王爷的意思是，希望兄弟能随我回王庭，由观星阁的高人亲自出手，协助兄弟彻底炼化此物，以免留下隐患。当然，研究期间，兄弟所需一切资源，王爷全力供应。待研究完毕，碎片归属再议，如何？”
这话说得客气，但本质依旧是拖延和想要掌控碎片。回王庭？那无异于羊入虎口，届时右贤王和观星阁有多少手段等着，就难说了。
顾九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将军好意心领。但乌木未除，左谷蠡王必定疯狂反扑，此时回王庭，目标太大，恐生不测。况且，我已找到压制碎片之法，需寻一处僻静之地闭关消化此次所得。待我彻底掌控碎片，修为更进一步，再亲自前往王庭拜见王爷，商议后续合作，岂不更好？”
他语气坚定，理由充分，丝毫不给拓跋烈反驳的余地。同时，他暗中对沈清辞道：（清辞，可能模拟一下碎片的不稳定波动？）
（可以。）沈清辞意念一动，悄然引导一丝碎片的外溢能量。顿时，顾九渊掌心那虚拟投影光芒一阵乱闪，散发出些许狂暴紊乱的气息，仿佛随时可能失控。
拓跋烈感受到这股气息，脸色微变，下意识后退半步。他可是亲眼见过乌木操控这玩意儿的邪门，心有余悸。
“看来兄弟所言不虚，此物确实凶险。”拓跋烈干笑两声，“既然如此，兄弟打算前往何处闭关？可有需要某帮忙之处？”
（告诉他，我们需要去一个医药典籍丰富、或者有地火灵脉之处，借口研究碎片中蕴含的生机与死寂平衡之道。）沈清辞迅速给出建议，这既符合她医者的人设，也为后续寻找重塑肉身的材料和环境打下基础。
顾九渊依言道：“我需寻一处医药典籍丰富，或是有地火灵脉之地，仔细参悟这碎片中蕴含的生死奥秘。将军可知北境有何处符合条件？”
“医药典籍？地火灵脉？”拓跋烈沉吟片刻，眼睛一亮，“倒是有一处！往东南方向四百里，靠近南朝边境，有一‘药王谷’旧址！传闻千年前是医道圣地，虽然早已没落，但遗迹尚存，据说地下有废弃的地火丹室，而且常有采药人和探险者在那里发现古代医书残卷！地方也够偏僻！”
药王谷？顾九渊和沈清辞心中同时一动。这地方听起来正合适！
（答应他，就去药王谷。）沈清辞道，（远离王庭权力中心，又能满足我们的需求。）
“好！就去药王谷！”顾九渊点头，“还请将军提供详细地图，并帮忙遮掩行踪，应付左谷蠡王的追查。”
见顾九渊答应去一个已知且相对可控的地点，拓跋烈松了口气，爽快道：“没问题！地图包在我身上！至于左谷蠡王那边，兄弟放心，王爷自有手段牵制他！你们尽管安心闭关！”
交易达成，双方都暂时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拓跋烈得到了碎片的确认和顾九渊的大致去向，可以向王爷交差；顾九渊则摆脱了立刻去王庭的危机，获得了宝贵的缓冲期和明确的目的地。
拓跋烈命人送上精致的干粮、清水和伤药，又将一份标注详细的地图交给顾九渊，便带着大队人马告辞离去，他需要尽快返回王庭汇报。
望着拓跋烈等人远去的背影，玄诚子走到顾九渊身边，神色复杂地低声道：“阿古拉阁下，拓跋将军虽看似豪爽，但其背后牵扯甚大。观星阁对碎片的渴望，远超你的想象。药王谷……也未必安全。”
顾九渊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知道。道长有何打算？”
玄诚子叹了口气：“贫道需尽快返回观星阁复命。此次行动，云瑶师妹受伤不轻，也需回去疗养。阁下保重，若有所需，可凭此符箓，到任何一处有星象标记的道观求助。”他递给顾九渊一枚刻画着简易星图的玉符。
顾九渊接过玉符，道了声谢。他知道，与观星阁的缘分，并未就此断绝。
片刻之后，玄诚子与云瑶仙子也带着三名精锐告辞离开，戈壁岩山下，只剩下顾九渊一人。
他展开地图，目光落在“药王谷”三个字上。识海中，沈清辞的魂光温煦。
（药王谷……听起来是个有趣的地方。）沈清辞的意念带着一丝期待，（或许那里，真能找到关于肉身重塑的线索。）
（嗯。）顾九渊收起地图，望向东南方向，眼神坚定，（无论前路有何艰险，你我同行，必能踏破荆棘。）
双魂不再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向着药王谷的方向，疾驰而去。新的旅程，伴随着希望与未知，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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