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噗嗤笑了:“你问我?我问谁去!横竖今天轮休,可得给我露一手。”
“得嘞!等着,给你拎条大鲶鱼回来!”
要说孕妇滋补,鱼鲜最是养人。
鲶鱼肉嫩刺少,最合孕妇胃口。
搁后世提起鲶鱼,人人都嫌是臭水沟里啃腐食的脏货。
可在这碧水蓝天的六二年,河里的鲶鱼吃的可都是活蹦乱跳的鱼虾。
东单菜市场的鱼摊上,清一色都是野生的好货色。
林真挑了条五斤沉的活鲶鱼,又捎带手买了豆腐、面筋、干木耳,再抓把干辣椒捏撮白胡椒粉,最后掐两把时令青菜——今儿个要给媳妇做锅胡辣鲶鱼。
回家拾掇鱼的工夫,娄晓娥瞧着锅里翻腾的油花直蹙眉:“街坊四邻炒菜都舍不得多搁油,咱这一锅油是不是太招摇了?”
林真麻利地给鱼片挂糊:“又不是天天炸,管他们嚼什么舌根!你这会最要紧是把身子养好。”
炸鱼的香气顺着窗缝往外飘,前院批改作业的阎埠贵直咽口水。
叁大妈酸溜溜道:“如今的小媳妇可真金贵,瞧林家这天天鱼啊肉的。”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少说两句,把窗户关上。”
叁大妈撇撇嘴:“等咱于莉怀上那会儿,可没这福分。”
中院贾家窗户底下,贾张氏正阴着脸磨牙:“吃吧!有能耐吃到年三十!”
“奶奶,我想找林国他们玩儿。”
“皮痒了就去!”
秦淮茹听不下去:“您冲孩子撒什么气?棒梗要去就让他去呗。”
“去什么去?林家能给他半口鱼汤喝?要找就找傻柱去!”
“傻柱今儿个厂里有招待,听说杨厂长做东呢。”
贾张氏一甩脸子:“那就带妹妹找雨水玩去!横竖等你傻叔回来!”
星期天门卫管得不严,傻柱总能捎些吃食回来。
贾张氏早就把这些门道摸得一清二楚。
后院的刘海中老两口在门口闲坐,前院飘来的香气让他们坐不住了。
老婆子,做饭去!刘海中起身回屋。
贰大妈朝南边望了望,嘀咕道:咱们连细粮都省着吃,人家倒三天两头开荤。”
午后,林真带着妻儿去刘婶家串门。
拎着大包小包,把娄晓娥怀孕的喜讯告诉了刘婶。
晓娥啊,往后上班可别骑车了,走着去!刘婶乐得合不拢嘴。
没事的刘婶,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那也不行!你们院里头就数你最勤快。
要是再生对双胞胎,那可要上报纸喽!
林真打趣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等林国林家十来岁时,六个小子还不得把家吃空?
怕啥!你能挣就能花!今儿都别走,婶子给你们炖鸡!
......
日头渐渐西斜。
许大茂和秦京茹从乡下回来。
秦京茹满面春风,许大茂却愁眉不展。
晌午刚到老家,爹妈就催着要孙子。
秦京茹脱口说自己体检没问题,倒让公婆忧心忡忡。
许母把儿子拽进里屋:大茂,京茹说林真家都要生第五个了,你可不能不上心!
妈,我哪敢不上心啊,这事急不得。”
必须抓紧!回去就检查,有问题就治,没问题就换!
许大茂眼珠一转:对啊!大不了换人!妈您放心!
记住请假偷偷去,别让京茹知道。”
明白!对了妈,您以前在娄家帮过工吧?
是啊,怎么了?
娄晓娥爹妈真就狠心扔下闺女走了?一点家底都没留?
许母回忆道:他们结婚后只回了一趟娘家,没吵没闹就断了联系。
没过多久老两口就出国了。”
谁跟您说的?
娄家以前的佣人王嫂。”
王嫂后来还跟娄晓娥有来往吗?
我们搬回乡下了,城里的事哪清楚。”
许大茂暗自琢磨:资本家哪会轻易放弃万贯家财?这里头肯定有蹊跷。
要是能找到娄家旧仆跟娄晓娥联系的证据......
许大茂暗自得意,仿佛已经看到林真被自己彻底击垮的场景。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幻想着自己成为院里最风光的人物。
“大茂,乐什么呢?”
母亲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啥,妈,我就是琢磨点事儿。”
“哼,甭管琢磨啥,先去医院检查身体才是正经!”
“知道了知道了!”
许大茂心里盘算着两件事:一是查清娄晓娥的底细,二是去医院做检查。
午饭过后,他没在老家多待,匆匆赶回城里。
路上越想越觉得这两件事都不简单——体检让他发怵,生怕被傻柱知道后宣扬出去,以后在厂里抬不起头;而调查娄晓娥更是毫无头绪。
目光扫到从老家带回的土特产,他忽然有了主意。
“得,就拿这个当敲门砖吧!”
回到四合院,见林真家没人,许大茂立刻对秦京茹说:“这些土产别吃了,我拿去送人。”
“送谁呀?你咋突然这么大方?”
“你别管,先回家,我去车棚一趟。”
许大茂拎着土产骑车直奔娄家老仆王嫂的住处。
几年前他曾去过,借口说是母亲惦记老同事,顺道探望。
当年许母在娄家做工时受过王嫂照应,这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若能套出些消息,就算赚着了!
他得意洋洋地蹬着车,心里盘算:解决了林真,下一个就轮到傻柱,这院里迟早得姓许!
————
周一早晨,秦淮茹和许大茂不约而同请了半天假,都声称肚子疼。
秦淮茹想偷偷去上节育环,许大茂则要瞒着秦京茹做生育检查。
两人各自揣着心思,却在医院走廊迎面撞上——
许大茂手里的采样杯差点脱手,秦淮茹也惊得险些摔了化验单。
“你来这儿干啥?!”
两人同时质问。
许大茂慌忙把杯子藏到身后:“关你什么事?”
秦淮茹抢先发难:“许大茂,你鬼鬼祟祟藏什么呢?”
“我…我感冒验血!倒是你,不上班跑医院干啥?”
“妇科检查不行啊?你管得着吗!”
“那你见了我慌什么?”
“谁慌了?是你做贼心虚吧!老实交代,京茹知道你来吗?”
“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呵,敢瞒着我妹妹,看我不揭你的底!”
许大茂马上堆起笑脸:哪能呢,都是京茹催着我来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傻柱和林真。”
哼,看我高兴不高兴!
别介啊秦姐,我的亲姐!千万别让那俩知道,准得笑话我,咱才是实在亲戚不是?
哟,这会儿想起是亲戚了?上回是谁让京茹少往我家跑,说不跟我多说话的?
误会!天大的误会!姐您瞧好吧,今晚我好好表现!
懒得跟你废话!秦淮茹一甩辫子转身就走。
许大茂赶紧检查样品杯,还好没洒出来。
长舒一口气。
心里直骂晦气,越怕碰见熟人越躲不开。
这秦淮茹早不查晚不查,偏赶上这时候!
等结果出来再说。
真要是我有问题,今晚非得破费不可,不然她准给京茹通风报信。
许大茂这边提心吊胆,秦淮茹却压根没当回事。
刚碰见时是吓了一跳,转眼就镇定自若。
三言两语把上环说成普通检查。
面不改色心不跳,根本不怕许大茂乱传。
论心理素质,秦淮茹可比许大茂强多了。
不多时检查完毕,既没怀孕也没炎症。
大夫利索地给她上了环,开了消炎药,叮嘱些注意事项。
秦淮茹就这么悄没声地做完手术,独自往家走。
同一时刻。
许大茂哭丧着脸坐在诊室,听大夫宣判。
同志,检查显示你精子数量少、存活率低、畸形率高,还有不液化的问题。”
那...那能治吗?
以现有医疗条件,没法做更深度的激素检查。
治疗的话主要还是靠传统疗法,不过治愈率...
到底多低?
呃...别问太细,徒增压力。
总之非常低。”
传统疗法是?
喝中药。
先开几副试试,如果...
大夫后面的话许大茂已经听不进去了。
万念俱灰。
治愈率非常低什么意思他心知肚明。
基本等于零。
许大茂攥着药方魂不守舍地往外走。
连药都懒得拿,满肚子邪火没处撒。
刚出医院就把药方撕得粉碎。
也好!往后下乡放电影更自在,不用担心搞大姑娘肚子!
哼!生孩子有什么好?整天闹哄哄的!
这样清净!
......
许大茂一路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找补。
可话说得越多越心虚。
反倒嫉妒起林真来。
生个没完!就你能耐!全让你生了得了!
唉...这叫什么事儿?我许大茂要绝后?
不行!还得治!概率低又不是零!我怎么把方子撕了啊?
他突然捏闸停住,扭头往回看。
医院早没影了,折回去太丢面儿,气得直拍脑门。
算了!找叶大夫问问,老中医把脉开方子总没问题!
许大茂没有直接回工厂,而是骑着自行车来到叶芪的诊所。
往里一瞧,诊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叶大夫一个人。
许大茂快步走进去,将医院的检查结果详细告诉了大夫。
叶大夫眉头微皱:医院没给你开药吗?
许大茂不好意思说药方被自己撕了,支吾道:我没让医生开药,想着先回家调养。
走到半路想起您这儿离家近,不如请您开药。”
那好,我先给你把脉。
这个病需要长期调理,不是两三个月就能好的。”
没问题!反正离得近,您别往外说就行。”
放心,我一定保密。
就算和其他医生讨论这类病症,也不会提到你,更不会说是附近院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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