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九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紧张或慌乱。
他甚至没有朝窗外看一眼。
外面的呵斥声和敲门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了隔壁人家。
“里面的人!开门!海军搜查!”
沉重的敲门声伴随着不耐烦的吼叫,清晰地传了进来。
下一秒,就会轮到他们这间屋子!
奥尔维亚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拖走的悲惨结局,还是当着罗宾的面。
然而,预想中的破门而入并没有发生。
就在海军士兵的吼叫声和敲门声几乎要震破耳膜的那一刻——
一股无形却磅礴浩瀚的气息,以刘九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如同水银泻地般,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气息冰冷、沉重,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绝对威压!
它没有实质的破坏力,却如同最深沉的黑夜骤然降临,直接作用于所有感知到它的生命的灵魂深处!
门外,那名正准备抬脚踹门的海军士兵,动作猛地僵住,高举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凶狠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仿佛被什么史前凶兽盯上,连血液都要冻结!
他身后的其他士兵也同样如此,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色惨白,瞳孔放大,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军装。想要尖叫,喉咙却像是被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仅仅是他们。
整条街道,乃至更远的区域,所有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人——无论是正在搜查的海军,还是躲在屋里的平民,甚至是笼子里躁动的狗——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和难以言喻的恐惧之中!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屋子里。
奥尔维亚猛地睁开了眼睛,惊骇地看向刘九。
她虽然虚弱,但作为奥哈拉的学者,见识不凡,瞬间就明白了刚才那是什么!
霸……霸王色霸气?!
而且是如此强悍、如此收放自如的霸王色!
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罗宾也感觉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虽然刘九刻意避开了她,但那余波依旧让她小脸发白,抓着刘九衣角的手更紧了。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外面突然变得好安静,安静得可怕。
刘九站在原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刚才那足以震慑整条街道的恐怖气息,与他毫无关系。
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几秒钟后。
那股笼罩一切的恐怖威压,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街道上,死寂持续了数秒。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如同溺水之人获救后的剧烈喘息声,和因为极度恐惧而发出的、压抑不住的呜咽。
那名僵在门口的海军士兵,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同伴勉强扶住。
“长……长官……刚……刚才……”他牙齿打颤,语无伦次。
带队的中校也是脸色煞白,强自镇定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发现。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来得快去得也快,无迹可寻。
“撤……撤退!立刻离开这里!”中校声音发颤地下令,他不敢再待下去了。这地方太邪门了!
海军士兵们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这条街道,连继续搜查的命令都顾不上了。
嘈杂的脚步声和引擎声迅速远去,街道重新恢复了安静。
只是这安静里,多了一份劫后余生的诡异和死寂。
屋子里。
奥尔维亚怔怔地看着刘九,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敢明知道后果,还是要从世界政府眼皮底下“顺手”救下她。
也明白,他刚才那句“不想做什么”,或许……是真的。
因为他拥有着根本不屑于欺骗她的绝对力量。
罗宾感觉到外面令人不安的动静消失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
“叔叔,那些穿白衣服的人……好像走了?”她回过头,小声说道,脸上还带着点茫然。
刘九低头,看了她一眼,抬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
“嗯,走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得仿佛只是赶走了几只吵闹的苍蝇。
奥尔维亚看着这一幕,看着在刘九身边似乎找到了安全感的罗宾,心中百感交集,复杂难言。
她缓缓地,松开了几乎要掐出血痕的掌心。
或许……
或许罗宾留在这个男人身边,比跟在她这个朝不保夕的母亲身边,要……安全得多?
这个念头如同毒刺,扎得她心脏一阵剧痛。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可能是残酷的现实。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
海军似乎被那天莫名的恐怖气息彻底吓住了,没有再出现在这片区域,连岛上的巡逻都松懈了不少。
小小的民居里,气氛却有些不同。
奥尔维亚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能够下床缓慢走动。她几乎将所有醒着的时间,都用来陪伴罗宾。
她们一起坐在窗边晒太阳,奥尔维亚会指着外面的花草树木,给罗宾讲它们背后的历史典故和传说。
她们一起吃饭,奥尔维亚会把自己碗里好一点的菜夹到罗宾碗里,看着她吃下去,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们甚至一起看书——罗宾从全知树带出来的那些笔记和抄本。奥尔维亚惊讶于女儿在考古学上的天赋和积累,耐心地解答着她的每一个疑问,母女俩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偶尔会因为某个学术问题低声讨论,画面温馨而和谐。
到了晚上,罗宾依旧习惯性地睡在奥尔维亚身边。奥尔维亚会轻轻拍着她的背,哼唱着奥哈拉古老的摇篮曲,直到她沉沉睡去。
这三天,是奥尔维亚多年来从未奢望过的安宁与幸福。她贪婪地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与女儿相处的时光,将所有的担忧、恐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都强行压在了心底。
她不想去思考明天,只想抓住眼前这偷来的片刻温暖。
然而,该来的,终究会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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