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波山的冬天,来得比山下更早,也更凛冽。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刮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的声响。
达旦一伙那栋破旧的山贼小屋,在风雪中显得摇摇欲坠。
屋内,气氛比屋外好不了多少。
“哇——!!!”
婴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艾斯躺在简陋的摇篮里,小脸哭得通红,挥舞着小拳头,蹬踹着包裹他的破布。
“吵死了!这小鬼到底怎么回事!”多古拉捂着耳朵,一脸崩溃。
“从卡普那老混蛋把他扔过来就没消停过!”马古拉也是愁眉苦脸。
山贼们围着摇篮,束手无策。他们打家劫舍在行,哄孩子?一窍不通。
达旦叼着烟,眉头拧成了疙瘩,看着摇篮里那个哭闹不休的小崽子,心里把卡普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那老家伙,几个月前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这孩子塞给她,只留下一句“给老子养着”,就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这么个麻烦精。
这小鬼脾气坏得出奇,动不动就哭,喂奶慢了哭,尿布湿了哭,周围声音大了也哭。达旦甚至怀疑,卡普是不是故意找了个最难缠的小鬼来折磨她。
“妈的,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达旦恶声恶气地威胁。
艾斯哭得更响了。
山贼们一片哀嚎。
与此同时,山林深处,那间隐蔽的林间小屋里。
炉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
露玖坐在窗边,手里缝补着一件小衣服,针脚细密。她的脸色比在巴特利拉岛时红润了不少,但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
窗外是呼啸的风雪,她的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无法平静。
刘九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寒气。他抖落肩上的雪花,将手里提着的一只冻僵的野兔扔在墙角。
“怎么样?”露玖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急切地望向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期盼和紧张。
刘九走到炉边烤火,言简意赅:
“还在哭。”
露玖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心疼地攥紧了手中的布料。
自从刘九确认卡普将艾斯交给了达旦一家后,他便时常暗中潜入科尔波山,远远地观察艾斯的情况。
每次带回来的消息,都让露玖心如刀绞。
艾斯爱哭,脾气坏,不好带……达旦一家又是粗野的山贼,怎么可能耐心细致地照顾一个婴儿?
她无数次想冲上山,把艾斯抱回来,但理智告诉她不能。一旦暴露,之前所有的牺牲和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他……瘦了吗?有没有生病?”露玖的声音带着颤音。
“还好。”刘九的回答依旧简短。他看了一眼露玖紧蹙的眉头,补充了一句,“死不了。”
这话算不上安慰,甚至有些冷酷,但奇异地让露玖焦躁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是啊,只要还活着,就好。
她重新拿起那件小衣服,继续缝补。这是她给艾斯做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亲手给他穿上。
刘九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添加柴火,让炉火烧得更旺一些。
小屋外,风雪肆虐。
小屋内,炉火噼啪,映照着两个沉默的人影。
卡普在风车村住下的那段日子,对刘九和露玖而言,是另一种煎熬。
那老家伙似乎真的对艾斯上了心,隔三差五就往科尔波山跑,美其名曰“视察”,实则是去“骚扰”达旦一家和那个被他硬塞过去的小麻烦。他那标志性的洪亮笑声和“爱的铁拳”威胁,时常惊起飞鸟,也让潜伏在暗处的刘九不得不更加小心。
露玖只能通过刘九偶尔带回的、隔着遥远距离的只言片语,来拼凑艾斯的近况。知道卡普在场,她连靠近科尔波山边缘都不敢。
等待,变得格外漫长。
直到前几天,刘九带回确切消息——卡普的狗头军舰离开了港口,似乎是新世界又出了什么乱子,需要他这尊“海军英雄”去坐镇。
笼罩在风车村和科尔波山上空的那座大山,暂时移开了。
刘九没有立刻行动。
他又观察了两天,确认卡普短期内不会返回,达旦一家也恢复了往日那种懒散又吵闹的常态后,在一个天色阴沉、仿佛酝酿着又一场风雪的午后,他对露玖说:
“可以去了。”
露玖的心猛地一跳,手中的针线再次掉落。她抬起头,看向刘九,眼神里充满了紧张、期待,还有一丝畏惧。
终于……可以靠近她的孩子了吗?
刘九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拿起靠在墙边的、那把跟随他许久的刀,率先走出了小屋。
露玖深吸一口气,拢了拢身上御寒的衣物,快步跟了上去。
山路被积雪覆盖,行走艰难。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但露玖却感觉不到冷,她的心是滚烫的,全部思绪都系在前方山贼小屋里的那个孩子身上。
刘九的脚步很稳,走在前面,为她在积雪中踩出一条路。
接近山贼小屋时,里面传来的喧闹声已经清晰可闻。有山贼粗野的笑骂,有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隐约的、孩子不耐烦的哼唧声。
是艾斯!
露玖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刘九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径直朝着那栋喧闹的山贼小屋走去。
露玖跟在他身后,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喂!你们是什么人?!”
守在门口放哨的山贼发现了他们,立刻警惕地举起武器,大声喝问。屋内的喧闹声也瞬间小了下去。
刘九没有回答。
他甚至没有看那个山贼一眼。
只是继续往前走。
那山贼见他不理不睬,顿时怒了,挥刀就砍了过来:“找死!”
刀锋带着寒风,劈向刘九的面门。
刘九脚步未停,只是随意地抬起左手,食指与拇指在空中轻轻一扣,一弹。
“砰!”
那山贼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厚厚的积雪里,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刘九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露玖紧随其后。
屋内,达旦和一众山贼正围在桌边,桌上摆着简陋的食物和酒水。艾斯被放在角落一个铺着兽皮的破篮子里,正不耐烦地蹬着小腿,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突然闯入的两个不速之客,让所有山贼都愣住了。
达旦叼着烟,眯起眼睛,打量着刘九和露玖。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气息沉静得可怕的男人,一个虽然穿着朴素却难掩姿色、此刻正死死盯着角落篮子的女人。
来者不善。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达旦沉声问道,手已经悄悄摸向了靠在桌边的砍刀。
刘九的目光扫过屋内,最后落在角落的艾斯身上,然后转向达旦,语气平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屋外的风声:
“从今天起,我们住这里。”
一句话,石破天惊。
所有山贼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住这里?在这山贼窝?
多古拉猛地站起来,指着刘九骂道:“你他妈说什么屁话!这是老子的地盘!给老子滚出去!”
刘九看都没看他,只是对着达旦,继续说道:
“为了那个孩子。”
他的目光再次瞥向艾斯。
达旦的心猛地一沉。为了这小鬼?这两个人……和卡普有关?还是……
她还没想明白,马古拉已经抄起一个酒瓶,朝着刘九砸了过来:“装神弄鬼!滚!”
酒瓶呼啸而至。
刘九依旧没动。
这次,他甚至没有抬手。
只是目光转向飞来的酒瓶,眼神微凝。
那酒瓶在距离他面门还有一尺多远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骤然停滞,然后“嘭”地一声,当空炸裂!玻璃碎片和酒液四散飞溅,淋了旁边几个山贼一身!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手段?!
恶魔果实能力者?
达旦的脸色彻底变了。她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露玖趁着所有人被震慑住的空隙,再也忍不住,快步冲到了角落的篮子旁,蹲下身,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抱艾斯,却又怕惊到他,手指悬在半空,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艾斯似乎感觉到了陌生人的靠近,停下了哼唧,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快要哭出来的女人。
刘九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达旦,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照顾孩子。你们,照旧。”
“或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众噤若寒蝉的山贼,“我让你们消失。”
没有杀气,没有威胁的语气。
但那股平静之下蕴含的绝对力量,让所有山贼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达旦叼着的烟掉在了地上。
她看着那个在篮子旁无声流泪的女人,又看了看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个被卡普硬塞过来的、让她头疼不已的小鬼身上。
她咬了咬牙。
形势比人强。
这男人要杀他们,易如反掌。他现在只是要求住下,照顾孩子……
虽然不知道他们和这小鬼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至少,看起来不会伤害他。而且……有人接手照顾这个麻烦精,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随你们的便!”达旦啐了一口,烦躁地挥挥手,“只要别妨碍老子,爱住哪住哪!”
她算是默认了。
刘九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走到露玖身边,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艾斯从篮子里抱出来,紧紧搂在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眼泪终于决堤,却压抑着不敢哭出声,怕吓到孩子。
艾斯似乎有些不适应,扭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在母亲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怀抱里安静下来,甚至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刘九看了一眼相拥的母子,然后转身,开始打量这个小屋,寻找适合安置的地方。
山贼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默默坐了回去,只是气氛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松。多古拉和马古拉小声嘀咕着,眼神里充满了忌惮。
达旦重新点起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看着那边抱着孩子的女人和那个沉默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
这科尔波山,以后怕是要“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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