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晴毫不留情的笑声和苏夫人无奈摇头的画面,如同两把交叉的利剑,整整一夜都在我脑海里反复凌迟。我温知意,可以“一杯倒”,可以“酒后失态”,甚至可以“书房出糗”,但绝不能就此被打上“蠢笨”、“不着调”的标签,尤其是在萧衍面前!
我必须做点什么来挽回我岌岌可危的形象!证明我并非一无是处,至少……至少在某些方面,我还是个正常的、甚至可能有点用的大家闺秀(伪)!
琴棋书画?短期内难见成效,且原主底子也一般。
女红刺绣?那个丑荷包已经是我的巅峰之作了。
管家理事?苏夫人还没心大到把权力下放给我这个“假千金”。
思来想去,我猛地灵光一闪——下厨!
没错!亲手制作精美的点心或羹汤,既能体现我的“贤惠”和“用心”,又不像其他技能那样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我自以为)。想象一下,当我端着一碟色香味俱全的点心,谦逊地呈给萧衍,他尝过后,哪怕只是微微颔首,说一句“尚可”,也足以洗刷我“拿反书”的耻辱,向全府证明,我温知意除了会闯祸,也是能办点正经事的!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迅速生根发芽,变得无比诱人。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羞耻而赖床,而是早早起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宣布:“揽月,摘星,准备一下,本小姐今日要亲自下厨!”
揽月和摘星目瞪口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小、小姐?”揽月结结巴巴,“您……您要下厨?做什么?奴婢们来做就好,您何苦沾那油烟……”
“不行!”我态度坚决,“我就要亲自做!你们给我打下手就行。” 我必须亲力亲为,才能彰显诚意!
在我的坚持下,听雨苑那个几乎没用过的小厨房终于迎来了它尊贵(?)的主人。我挽起袖子,系上围裙,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材和锅碗瓢盆,豪情万丈。
做什么好呢?太过复杂的我怕搞砸,就从简单的开始。嗯……就做一道时下京城贵女间颇为流行的杏仁酪吧!听起来高雅,做法据说也不难,香甜滑腻,正适合这个时节。
“小姐,杏仁需要先浸泡,去皮,然后磨成浆……”揽月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
“我知道!”我信心满满地打断她,“看我的!”
然后,现实就给了我沉重的一击。
第一步,浸泡杏仁。 我觉得时间太久,试图用热水加速,结果差点把杏仁烫熟,捞起来时黏糊糊一团。
第二步,去皮。 想象中的轻轻一捻皮就脱落变成了用指甲抠半天,还弄得满手黏腻。
第三步,磨浆。 我高估了自己的臂力,那石杵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没磨几下就手臂酸软,磨出来的浆液粗糙不均,还溅得到处都是。
“小姐,还是让奴婢来吧……”摘星看不下去了。
“不行!”我倔脾气上来了,“我说了亲自来就亲自来!”
接下来是过滤、加糖、控制火候……每一个步骤都状况百出。过滤时用力过猛,差点把豆渣都挤进浆里;加糖时手一抖,甜得发齁;控制火候更是灾难,一会儿火大噗锅,弄得灶台一片狼藉,一会儿火小半天不凝固……
小厨房里烟雾缭绕,叮当作响。我脸上沾着面粉和糖渍,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围裙也脏了一大片,整个人狼狈不堪。揽月和摘星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想帮忙又不敢,只能不停地递毛巾、收拾残局。
当那碗勉强成型、表面却有些焦糊、颜色也略显黯淡的杏仁酪终于出锅时,我几乎要喜极而泣。
虽然卖相……嗯,十分“质朴”,味道也可能……有点“独特”,但好歹是我亲手做的!这份心意是千金难买的!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碗承载着我全部希望的杏仁酪装进食盒,特意换了一身干净衣裙,重新梳了头(虽然效果一般),深吸一口气,准备前往书房,进行我的“形象拯救计划”。
“小姐,”夏竹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看着我手里的食盒,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厨房,面无表情地陈述,“侯爷不喜甜腻。”
我:“……”
你怎么不早说?!
我捧着食盒的手僵住了。现在怎么办?倒掉重做?可我只会这个啊!而且材料也霍霍得差不多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咬咬牙:“无妨,心意到了就行!”
怀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心情,我提着食盒,再次踏上了前往书房的“征途”。
一路上,我不断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卖相差没关系,味道可能一般也没关系,关键是态度!萧衍那么聪明,一定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感受到我努力挽回形象、积极向上的决心的!
对,一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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