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在那张小几前,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抄写着那几条该死的“规矩”。手腕从酸痛变为麻木,指尖磨得发红,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几条冰冷刻板的文字在反复横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两个时辰。阳光透过窗棂,在光滑的地板上移动了明显的一段距离。
我终于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放下了那支仿佛有千斤重的毛笔。看着眼前厚厚一沓写满墨字的纸,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被抽干了。
“哥哥,”我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回禀,“抄……抄完了。”
他依旧坐在书案后,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僵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是回去继续“晕”着?还是在这里罚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节奏不疾不徐。
“侯爷。”是萧十三的声音。
“说。”萧衍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文书。
“禀侯爷,二小姐的车驾已到府门外,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二小姐?
我的脑子迟钝地转了一下,随即猛地惊醒!
是萧知晴!那个真正的侯府千金,原书女主!她回来了?!
按照原着剧情,她的回归,是原主温知意悲惨命运加速的开端。原主因为嫉妒和恐惧,开始了各种降智操作,最终把自己作死了。
而现在……我这个冒牌货,正被反派大boSS圈禁在卧室里抄书?!
这剧情……它是不是跑偏得有点太厉害了?!
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一方面,是对原着关键剧情节点的本能恐惧;另一方面,是一种极其微弱的、连我自己都羞于承认的期待——萧知晴回来了,府里的注意力会不会被转移?萧衍会不会……暂时没空“管教”我了?
我低垂着头,耳朵却竖得老高,紧张地等待着萧衍的反应。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带着一种审视和考量。
然后,我听到了他起身的声音,衣料摩擦,带来细微的声响。
“把这些收拾好。”他指的是我抄写的那堆“规矩”,“然后,”
他顿了顿,我的心脏也跟着悬了起来。
“继续晕着。”
“……”好吧,是我想多了。他根本没打算放过我。
“没有我的允许,”他走到我身边,那股迫人的沉水香再次笼罩下来,声音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威慑,“不准‘醒’,更不准踏出这房门一步。”
说完,他甚至没再多看我一眼,径直走向门口,开门,离去。
“咔哒。”
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走了。
巨大的空间里,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股几乎让我窒息的压迫感,随着他的离开而骤然消失。我像是终于被允许浮出水面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自由了吗?
不。
那扇紧闭的房门,和他离开前那句冰冷的命令,像一道无形的结界,将我牢牢困在了这个华丽的牢笼里。
我扶着酸软的腰,慢吞吞地将散落在地上的纸张捡起来,整理好,放在小几上。看着那厚厚一沓字迹,心里五味杂陈。
萧知晴回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在我平静(被迫平静)的心湖里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按照原剧情,我现在应该是在自己的院子里,气得摔瓶子砸碗,或者绞尽脑汁想着怎么给这位真千金一个下马威吧?
可现在呢?
我连自己的院子都回不去,像个见不得光的秘密,被藏在了侯府主人的卧室里。
真是……讽刺极了。
我走到窗边,透过半开的支摘窗缝隙,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看不到府门方向的热闹,只能看到院落里一角精致的亭台楼阁,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比平日更嘈杂一些的声响。似乎有脚步声,有低语声,有一种……整个府邸都因为某个重要人物的归来而悄然涌动的氛围。
那是属于萧知晴的欢迎仪式。
而我,只能像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偷偷窥探着外面的世界。
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酸楚,悄然漫上心头。
不是嫉妒。经历了生死考验(虽然还没完全过去),我哪还有心思去嫉妒别人?而是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的孤独感。
在这个陌生的时空,我顶着别人的身份,背负着既定的悲惨命运,现在还被最大的反派控制着。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没有人关心我的死活。
萧知晴的归来,更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此刻处境的荒谬和凄凉。
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缓缓滑坐到地上,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外面隐约传来了欢声笑语,似乎隔着很远的距离,模糊不清,却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耳膜上。
他们一家团聚了。
父慈子孝,母女情深。
那我呢?
我这个鸠占鹊巢了十几年,如今身份尴尬,前途未卜(大概率是黑暗)的假货,又该何去何从?
萧衍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惩罚我之前的下药行为?还是……有别的,更深的,我无法揣测的目的?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我不知道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多久,直到双腿再次发麻,窗外的天色也开始渐渐染上黄昏的暖橘色。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
我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
萧衍回来了。
他依旧是那身墨蓝色的常服,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走进来,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看着我坐在地上的狼狈样子,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起来。”他命令道,语气没什么变化。
我手忙脚乱地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腿麻而动作笨拙,差点摔倒。
他并没有伸手扶我,只是冷眼看着。
等我终于站稳,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一样挪到他面前时,他才开口,问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问题:
“见到她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萧知晴。
我连忙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没有。我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
“嗯。”他似乎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
他问我这个干什么?试探我对真千金的态度?看我是不是还有不该有的心思?
我大脑飞速运转,搜刮着原着里对萧知晴的描述,以及我现在应该有的“正确”反应。
“我……我没见过二妹妹,”我斟酌着用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顺又识大体,“但听说……她这些年在外受苦了。如今能回府,与父母兄长团聚,是……是好事。”
我悄悄抬眼,想观察一下他的表情。
他却只是淡淡地看着我,眼神深邃,像是在判断我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是吗?”他轻轻反问,听不出情绪。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说错了?
“既然觉得是好事,”他朝暖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就继续‘晕’着,别出去碍事。”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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